月光落到他脸旁,都要羞煞得退避三尺。
徐令的身形很快,衣摆飞扬,好像翻涌的雪浪;他踏浪起舞,出剑有仙气,拂袖无尘机,殆是天命所育,迥非凡手可及。
玉清拈着酒盏望着他,识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兴许不算恰当的词——
色艺双绝。
她的令儿真是色艺双绝。
这世间,再没什么比美人赤脚舞剑更催酒的了,徐令一曲舞罢,方才没醉的神仙现下都有些口齿不清,方才醉了的更是东倒西歪、乱去揉散浮云。
雷鸣似的掌声过后,众神心焦地问他师从何方,徐令收起软剑,敛眸一笑:“家师,玉清元君。”
被突然点了大名的玉清并没有太多反应,只神情淡漠地望着徐令。
徐令见她如此,便知道,师尊这是又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
于是,等徐令从场中退了下来,就凑到玉清耳边,低声道:“师尊,不如,我们先溜吧?”
玉清只听得一个“溜”字,当即便站了起来。徐令忍笑从旁掩护,师徒二人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了瑶池。
及至揽月峰,徐令一边扶着玉清往卧房的方向走,一边在心中默数——
“三。”
“二。”
“一……”
随着那一声“一”字落地,佯装正常人的玉清终于抵不过酒气上涌,原地破功。
徐令原已做好接她入怀的准备,却见玉清甩开他,大步流星地向前走了几步,又一连上了五六级台阶,最后一掀袍角,落座于卧房门前。
她坐在石阶最顶层,两只靴子踩在下面的台阶上,坐得腰背笔直。
那几块破石阶都因她这一坐而变得清贵起来——
就仿佛,她坐在哪里,哪里就是神殿。
玉清将手搭在膝头,掀起眼睑,冷冷地瞧着徐令。
“跪下。”
她忽然道。
徐令不明就里,但仍一掀衣摆,单膝落地,跪得风流倜傥。
“跪好了。”玉清眯起眼,“本尊要审你。”
徐令这才想起玉清还醉着,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放下另一只膝盖:“师尊要审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