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从灵山上空飘过,戚瑶能听到山谷中传出的乐声。
她循乐声而去,降落在一处雅致的后花园里。
夜深了,周遭的一切都笼在月光中,花园里没什么艳丽的颜色,连盛放的花都是冷色的,蜿蜒的小石子路与小路尽头的石桌石凳上,更是覆了一层清霜。
柳吟风摘掉了白日里那只雍华的镂金冠,只用一支素玉簪子挽起三千青丝,与之相配的,他身上的长袍换成了清浅的水蓝色,衣摆层层叠叠的,看上去轻薄又柔软。
他坐在石凳上,怀里抱着琵琶。
乐声正从他指尖流溢而出。
戚瑶礼貌地停在小石子路上,没有走去打断他。
柳吟风将头靠在琵琶颈上,合着眼,面如冷玉,指若削葱,秀气的眉随乐声急缓而时蹙时松。
一曲弹罢,他睁开眼,笑吟吟地看着戚瑶,没有说什么“叛徒”之类的扫兴的话,只是问她:“此曲如何?”
戚瑶脱口而出:“有杀气。”
柳吟风笑得更灿了些,一双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过来坐。”
他说着,将琵琶横放在腿上,挽起袖子给戚瑶倒了一杯香茶。
茶碗推来时,碧绿茶汤之上,还飘着氤氲水汽。
戚瑶垂眼看着那些白雾:“今日之事,还要多谢柳师兄照拂。”
柳吟风两手按在琵琶弦面上:“难得有人和我一样看不惯那道貌岸然的张不周,我当然要帮你说话。”
戚瑶扬起一边眉毛,等他继续说下去。
柳吟风拨响了琵琶的一根弦,一张薄纸从月光中生出,悠悠飘到他手中。
他将纸按在桌上,向戚瑶处一推:
“张不周为稳其道尊之位,时常来我广陵宗走动巴结,一来二去混得相熟了,我便在无意间发现了这张东西。”
戚瑶没去碰纸张,只用眼睛一目十行地看,看着看着,微微皱眉:“这是……张不周同垂花宗遗众的传信?”
柳吟风叩起指节,敲了下桌面:“不错。但仅此一张传信,我也拿不准他同垂花宗有何勾结渊源。”
戚瑶:“张不周与垂花宗沆瀣一气,大抵是为了对付玉清仙尊。我与师叔此前在垂花宗据点,曾听垂花宗现任宗主亲口承认,他们在玉清仙尊渡劫时下了绊子。后来师叔留绝笔信与我,告知当年是仙界中人暴露仙尊闭关渡劫的位置,才致使垂花宗遗众出手戕害仙尊。”
柳吟风边听边颔首:“正是了,那张不周是道貌岸然、沽名钓誉之辈,把区区一个道尊的名头看得比自己的修为境界还重。当年玉清仙尊横空出世、天赋异禀,难免会让张不周这个老元婴酸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