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袖摆漂在江面上,好像传说中鲛人的尾巴。
他一只手拍下去,月影就碎成一片凑不齐的星子,他努力合拢指尖,一次又一次地去抓,一边抓一边嘟囔着难以分辨的话。
戚瑶抱着他的后腰把他逮了回来,一边帮他拧干袖摆,一边斥他——
“多大的人了还玩水?”
“万一跌到江里去多危险!”
“弄得一身湿,明个儿等着得风寒吧!”
徐令挺大一个金丹真人缩在乌篷里,垂着头乖乖听训。
戚瑶骂完,问徐令:“都听到了?”
徐令小声:“都听到了。”
戚瑶:“能不能听话?”
徐令:“我听话。”
他缩成那么小的一团,回话时鼻子发齉,似乎戚瑶再多说他一句,他就能当场哭出来。
戚瑶心说你就装吧。
她嘴硬心软,看徐令还光着脚煞是可怜,就亲自动手帮他穿靴袜。
她从未做过伺候人的事,下手很生愣,也不知道有没有碰疼徐令。
徐令挨了一通骂,果然乖巧得很,任戚瑶如何折腾,连哼都不哼一声。
戚瑶做完这一切,走到乌篷外借着江水洗手,江水冷冽,冰得她精神一震。
对了,还有件事忘了做。
她甩甩手上的水珠,并指成诀,一道印痂跨过江面,落到昏迷的唐十一身上——
她清除了唐十一有关她的记忆。
戚瑶再回到乌篷内时,徐令已经睡熟了。
他像只小鸟一样把脸藏在臂弯里,呼吸匀长。
戚瑶放下两侧竹帘,乌篷内登时黑了下去。
与此同时,宗主房内,颜长老单独陪侍在燕息身侧。
“看姓徐的那痛心疾首的样子,他大概真的没有觉察到那小姑娘身上的玉清气息,反倒是听信了宗主您的话,以为玉清的元神完全消弭在天地之间了。”
颜长老嗤笑道。
燕息面无波澜:“那玉清精明得很,即使只剩残缺不全的一魄,那一魄也天生就会隐忍收敛,哪怕是大乘期的神仙来了,也不一定能认出她的真容,更何况姓徐的区区一介金丹?”
颜长老应道:“宗主说的是。若不是玉清簪上的那枚青玉跟那小姑娘产生了共鸣,我们也无从知晓玉清居然借尸还魂,重生在了那个小姑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