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牛无异,这才定睛看去。
却是一名衙役御马在追一男子。
那男子双手缚枷,蓬头垢面,破衣烂衫,正仓皇逃窜,不断借街上小贩的摊位躲闪。
而身后的衙役一脸凶悍之相,穷追不舍,手上长刀出鞘,不断劈砍,不管不顾的,人没砍到,小贩的摊子倒是被他弄的七零八落。
闫怀文蹙眉,“小二,先下来,在牛车旁等我,别乱跑。”
闫玉乖乖的下车,抱着自家三宝的牛腿。
给大伯一个你放心去吧的眼神。
就见大伯一边走,一边用右手将长袍卷起负手在后腰,左手毫无征兆的一拦,那逃窜的男子正要向一侧闪躲,被他抬脚踹在木枷上,摔倒在地。
帅!
闫玉的双眼闪着星星。
老闫这一脚,迅雷不及掩耳,不光是被踹倒的人没想到,她也没想到。
见人倒了,周围的小贩赶忙拿了家伙事将人架住,不让他起来。
那衙役勒住缰绳,马停了下来。
翻身下马,手中的刀不客气的抽打在帮忙的小贩身上,“都让开,让开!”
闫怀文的眸子暗了暗,一甩长袍拦在前面。
“虎踞虽不是京城,也有非战时不得当街御马的禁令,这位京差,还请自重。”
衙役没想到这还是个有眼力的。
他扬了扬手中的刀,“你是何人,岂敢拦我?此人乃是要犯,你拦在前面,与他是何相干?难道是同党?”
闫玉在心里国骂了一句,不愧是京城来的,扣的一手好帽子。
“此人犯带枷脱逃,罪加一等。
然,京差已与我虎踞交接公文,追捕之事,就不劳费心了。”闫怀文纹丝不动,并没有被他手中的利刃吓退。
说话间,虎踞的衙役跑了来。
先将人犯控制住,才与隐隐对峙的二人打招呼。
“彭头,这是我们虎踞新上任的闫户书。
闫户书,这是打京城来押送人犯的彭捕快,哈哈,与咱们是老交情了,一年里总要见上一回,走走,人犯也抓住了,兄弟们整治了一桌,就等你啦。
你说说你老彭,就是心急,这人到了咱虎踞还能让他跑喽?扯嗓子喊一声,街上这老些人哪个不能将他撂下,何必你亲自来追……”
那京差被拖拽走了,虎踞的衙役忙回头朝闫怀文使眼色,做着作揖的小动作。
闫怀文朝他点了点头,先与帮忙的小贩道谢,而后又将被刀抽到的小贩送去了最近的医馆。
那小贩臊得满脸通红,一个劲道:“不用,不用,俺皮糙肉厚,啥事没有,就疼了一下,现在都不疼了,上啥医馆啊,真不用。”
但在闫怀文的坚持下,还是被拽去,压着他脱了衣服给大夫看,又开了活血化瘀的药油。
将人安抚归家,闫怀文很认真的对大夫说:“刚刚的药钱,记在李捕快头上,我会叮嘱他来会账。”
闫玉牵着三宝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大伯如此说,甚为好奇:“大伯,为啥要记在李叔头上,明明是那个京城来的捕快伤了人,应该让他出钱才对啊!”
“人犯已交接完毕,看守之责便落到虎踞头上,他们看管不严让人跑了,致使惊扰城内,还伤了人,这药钱他难道不该拿?”
这么论的话,确实该拿。
……
“刚刚那个是你们虎踞的户书?怪张狂的,张口闭口的禁令条文,什么来路?”一杯酒下肚,彭捕快身上的戾气渐收,斜着眼睛问旁边的人。
“哎呀,读书人都这样,老彭你别放在心上,倒是刚跑的那个,咋回事?”李头好说歹说将闫户书那一茬含糊过去,又给他将酒杯满上。
彭捕快又是一饮而尽,道了声晦气。
“我手底下的人你们都知道,最是规矩不过,咱们只贪财,从不打旁的主意。
但三月里,老王那厮喝了几壶马尿,糊里糊涂冲撞了贵人,被大老爷赏下板子,腿脚就不行了,空出来的位置也让人钻了空子,给师爷塞了银子,人补到我这。
哼!那小子,可不是个东西,一肚子花花肠子,见那犯官女眷颜色好,给人家娘子祸害了,可不要跟他拼命。”
李头与他交接不是一日两日,自是知道这姓彭的虽贪财,对人犯下手也狠,但到底不是那等将事情做绝的。
李头便道:“那这小子和咱可不是一路人,要是早知道,我还个他请个屁的大夫,让他疼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