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没有继续追问。
对方已经表明了自己不会说,而他心中也有所感觉,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询问,只能抱拳道:“我还算不得一位英雄!”
张纵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有一句诗不知道你听没有听说过。”
“什么?”他下意识问道。”
“自古英雄难持身,”
“世间诱惑何其多。”
“他日若遇真英雄”
“十分薄面给七分!”
“所以卢象,坚持自己,只不过我可能没有机会看见你成为大英雄那天,但我的孙子应该可以看到。”
张纵转头看向床上的张招,接着说:“张招只比你大一岁,想要当上莫轮城县令是绝对不能服众,而我时日无多,现在城内十分混乱,只靠着朱刚臣一个人的支持,绝对敌不过城内那些小家族的干扰。”
“他年纪太小,糖衣炮弹,金钱美色,这些世间至极的诱惑放在身边,可能一天两天,一月两月能坚持住,不被所侵入。”
“但这可是一辈子啊!这长久的一生中,只要心里的防线有一次犹豫,有一次轻微的触碰,那些人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饿狼,疯狂的扑咬你,甚至给你设下最阴险狡诈的陷阱。”
“张招还没有练就一身金刚不坏,万物不侵的身子!”
说到这里,张纵的眼神更加黯淡,他想起了自己,喃喃说道:“就连我也不能!”
听到这里,卢象也终于明白对方这是要托孤,显然已经决定卸下县令的位置,并为自己这几年犯下的错误悔改。
而且,作为莫轮城县令,张纵的职位依旧是朝廷上所赐予,他这位青阳门弟子就算理由和证据多么的充分,都没有任何的资格杀死一位朝廷命官,特别是在现在这个比较动荡的时期,青阳门会遭受到很大的麻烦。
当然卢象可以将张纵打个半死,只要活着,智商还在即可。
卢象当然没有这么做,他立刻将张纵解绑松开。
比起将眼前这位老人打个半死,让他知道自己犯下错误,并用自己余下的时间全部作为悔改才更加重要。
张纵活动了几下身体,看着桌子上的毛笔和纸张,“帮我研墨!”
“好!”卢象点头,站起来,刚准备研磨的时候。
躺在床上熟睡的张招突然说道:“我来!”
卢象默默地坐了回去,他和张纵两人的脸上都没有任何意外。
作为通脉境界武者,他早就感觉到张招已经醒了,而张纵人老成精,一个人说没有说假话,睡没睡着他一眼就可以看出,只不过两人都没有默契的拆穿罢了。
张招面无表情,为自己的爷爷研墨放笔,整个过程极其顺畅,显然已经不知道服务了多少次。
而这一次,张纵看向自己孙子的眼神也终于改变,不再是之前那样凶狠和嫌弃。
当一切都准备好后,张纵没有急得拿起笔,而是说道:“张招!”
“我在!”
被叫到的张招下意识弯腰躬身,说出这两个字。
说完,他就愣住了,因为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么做是什么时候。
张纵笑了笑,接着说:“我刚才说的你都已经听见了,不管你往没往心里记,我都只说这一次,他人的忠言良语只听一次就可以听出来,如果第一次听不进去,那么第二次也听不进去。”
“刚才你能主动醒来我非常高兴,你能敢于面对自己,勇敢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缺少东西,正是有这份勇敢,做事情才会快刀斩乱麻,哪怕自己的决定错误!也不要轻易否认!只要到最后能够扭转过来即可!不管用什么方法。”
“朱刚臣是莫轮城仅剩下的一位可用之人,其余的人大多数被我下放到家乡,当个农民日夜耕地,还有的人则心灰意冷,远走他乡,这些人我都会写在纸上,你可以去找他们,以我的名义即可,你可以随意的说我坏话。”
张招默默地听着,一句话不说。
“莫轮城的人们尤为重要,特别是底层人民,我当初就是靠着他们才能完全掌控这里,并将刘家和王家死死的抓在掌心中动弹不得,这一点我相信你能做好,巡逻捕快当了四五年的时间,应该比我要了解的更多。”
说完这些,张纵的目光看向卢象,“这位青阳门弟子不是一般人,不说这一身惊骇世俗的炼体天赋,还是不可匹敌的战斗之心,都是万人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