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满寂静石雕神像的神庙,在没有献贡祭祀时,与废墟无异。
她穿过灌木丛,踏过斑驳苔藓,到了深处一方偏僻的庭院。
鹰隼徘徊的正下方,荒草中,立着一尊不知什么由来的神像。
石刻的女子,面目早已风化,看不清模样,半人半蛇的身子,是传说中上古神祇的打扮。
她仿佛立在狂风之中,长发与衣裙猎猎飞扬,左手托起烈焰,烧成莲花,右手手握雷霆,举手擎天。
而她的身上,正盘着一条黑色的大蛇,身子有手臂那么粗,蜿蜒不知多长,正一动不动。
庭院中树木茂密,光线幽暗,蓝尽欢隐约看着那蛇两眼已经起了一层白蒙。
它要蜕皮了。
原来,这群鹰隼在盯着这个东西,但是又十分忌惮,所以想要等它最脆弱的时候,才发起攻击。
蓝尽欢躲在阴影中看了一会儿,觉得这种闲事还是少管。
被鹰隼啄了很疼不说,救了蛇,蛇又不会谢她,说不定还会咬她一口。
小时候就听娘说,蜕皮的蛇是最危险的,尤其是南燕山里的蛇,又大又毒。
她转身便要走。
这时,身后天空中,鹰隼一阵疯狂凄厉叫声,紧接着,便已有一只率先俯冲而下。
这些畜生估计是发现了有人出现在附近,担心蛇多了帮手,决定先下手为强。
也不知道到底什么仇。
蛇偷了它们蛋了?
蓝尽欢脚步停住,回头看热闹。
身后,大蛇盘在女神像上,开始缓缓缠动,摩擦,却并不反击,七寸附近结结实实受了一口,殷红的血渗出。
它强行加快蜕皮的速度了。
天上的鹰隼开始陆续俯冲而下,尖啸着轮番攻击,大蛇却忙着蜕皮,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很快便被啄地遍体鳞伤。
太惨了,蓝尽欢看不下去了。
好好的那么大的蛇蜕,都被你们给叨得不值钱了。
“走开!”
她又冲回去,抡起手里棍子,去轰那些鸟。
砰砰几声,准头奇好,接连被打飞了两只。
鹰隼突然遭受袭击,迅速分出一拨,开始转而攻击她。
一场混战。
时间极短,却极其混乱,猛禽的凄厉啸叫,女孩子的尖叫,还有鸟毛乱飞。
鹰隼是非常凶狠的猛禽,速度极快,不但准头够狠,爪子不大也相当锋利。
蓝尽欢还是个孩子,就算有点功夫底子在身上,却也根本禁不住这种从天上下来的轮番攻击。
可是,她越是被围攻,越是疼,却越是不肯逃。
这些扁毛畜生,让她想起了在大徽帝都的日子,赵麟那些人,就是这么欺负她,轮流羞辱她的。
他们不敢整死她,却安了把她往死里整的心思,让她小小的个子,每次被围在中央,就能感受着如临灭顶之灾般的绝望。
不是不能动手,是不敢动手,怕回家被娘亲骂,怕给父帅添麻烦。
怕他们会报复,怕事情会变本加厉,不可收拾。
那般隐忍,害怕,恐惧,孤立无援,从来没有人告诉她该反抗,要如何反抗。
砰!!!
蓝尽欢一棍子狠狠抡出去!
一只鹰隼被重重击飞,砸在庭院的石柱上,脑袋撞碎,溅出巴掌大的一小泡血浆,死了。
杀生,不过尔尔!
砰!!!
又是一棍子。
再次击飞一只。
“来啊!我不怕你们!来啊!!!”
她对着那些鸟咆哮,将它们当成那些欺负她的人!
哪个敢再过来,她就把它们的脑袋一个一个敲烂!
第一次杀生,便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