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境之下,人界。
一声清澈响亮的啼哭在临水村发出。
“是男娃,是个男娃!老江家,你们有后啦!”
稳婆从屋里跑出,匆匆把襁褓里的男婴塞给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道:“快,抱着,你婆子大出血了,我得赶紧止血。”
“噢,好好好。”中年男子赶忙接过,跟着稳婆后脚,站在屋前慌得往里张望。
半晌,稳婆走出,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叹了口气。
江永良见这样子,大气不敢出,问道:“怎么样啊?”
汗珠子迷了眼睛,稳婆抬手擦去道:“命是捡回来了,就是……”
“就是怎的?”
稳婆心一横道:“就是不能再生了。”
旁边有村民窃窃私语道:“我看老江昨儿出海回来,他婆子就开始闹了,都急了一宿,现在才生出来。”
“是啊,本来他婆子生产年纪就晚,闹了这么久才出来,人还在就是万幸了。”
“不能生了,老江是不是得再娶啊。”
“老江家这条件,再娶,谁看得上呀。”
“我看也是。”
“诶呦,那这是独苗啊。”
“可不嘛。”
……
江永良抱着孩子坐在赵娥床边,赵娥看着孩子,心里欣慰道:“这孩子长的可真白嫩,看着白胖白胖的,好养活。”
江永良道:“是啊,婆子咱给他取什么名好?”
清晨的光落在茅草做的屋顶上,穿入晾晒的渔网里,投进铺着菜干的晒笤里,也把树叶衬的嫩绿,风很轻的掠过万物,一切被晴朗与和煦所笼罩。
赵娥看向屋外,缓缓道:“就叫江煦吧。”
江永良乐道:“好,江煦,这个名字好。”
江煦出生后,江永良出海的次数要比从前多了许多,赵娥在家看着江煦,也做些手工活贴补家用,吃穿用度,别家孩子都有的,也不给江煦少了。
寒来暑往,万物变换,眨眼之间,江煦已经在这个小渔村里度过了六年光景。
这天丑时江煦躺在榻上,却是没睡,陈旧的木门被掩上时轻轻发出“咯”的声响,江煦知道那是江永良要出海了。平日江煦和其他几家孩子上海岸边赶海,总能见到海面上漂浮着的渔船,很是心驰神往。从隔壁家的福根跟着他爹出海去了以后,陆陆续续的玩伴都开始被家里父亲带着出海,也就是江煦和其他几个孩子还待在村里。
江煦想起傍晚福根回来的样子。
那时江煦正和几个玩伴趁着退潮赶海,江煦捡了不少螺子,要回家时碰上了出海归来的福根。
福根拎着鱼篓,听声音,里头的鱼儿翻来覆去,击起的水花落入地面,星星点点湿出几块水印。
“是福根哥出海回来啦!”
一个小孩兴奋喊道,随后,一群孩子跑了过去,七嘴八舌的缠住福根。
江煦拎着怀里盛满海货的衣裳站在最外围,听着福根说:“今天我阿爹撒网,让我帮他掌舵,收网的时候可收上来不少大鱼呢。”
一个小孩道:“福根哥,你好厉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