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鸢被带回凤鸾宫后,天后突然一挥手,一道红光闪过,红的似火,好一朵火莲,将她从侍女的手中击倒在地,“我说过,忘了你那个姐姐!”
看着在地上呕血连连的夜鸢,咂了咂舌,眼神更是冰寒入骨,“你看看你现在那副模样,真真是像极了你的母亲,柔弱……但令人厌恶!”,疾步走上前,掐住夜鸢的下颚。
啪……
夜鸢的脸上出现了一片红肿,眼角泪光涟涟,但使劲儿咬紧了牙关不让它掉下 ,‘夜鸢,你要忍住,母神本就不喜欢你’,只是那小小的肩膀还在不断颤抖。
“你就在这儿跪一晚吧!本座看着你就烦!”,天后施法打开了殿门,外面凉风阵阵,将夜鸢给扔了出去。
夜鸢就那样看着,看着殿内的风光一点一点地消失在眼前,徒留下漫天盖地的寒冷,缓缓扶正了身躯跪在原地,哆哆嗦嗦,牙齿不住地打着寒颤,手也因寒冷而发抖,眼中的泪终是滑落在脸庞,“娘亲……”
于翘在神魂进入母亲的身躯后,见到了一切——
狂风吹的窗吱呀作响,屋外白茫茫一片,雪下得越发大了,每到这样的大雪日,黎幽的病就发作的厉害。
她虚弱的躺在床上,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先是站不起身,后是身体几乎不能够动弹,再后来会不会连抬眼再看看周遭的力气都没有了,黎幽不知道。
可惜她早年以为遇见了此生的良人,可谁知……真是可笑,如今不过桃李年华就患上恶疾,虽是仙体,但也不过靠着灵药苟延残喘。
即便如此,尔来左右不过剩下两个忠心耿耿的侍女还伴着,连个愿意同她说说话的朋友的没有,莫说相厮守的爱人,“若你不爱我,为何……”
她自知这后半生轻如浮萍,不该奢望太多,可越逢深冬,她便觉心痛的厉害,如坠冰窟。
早些年时,她还是花族公主,她不叫黎幽,叫璃月,常常有人唤她小月牙,天真烂漫,享受着爹爹的宠爱。
若非那日,她亲眼所见,鲜血流下长石阶,地上横尸遍野,她看见她往日所敬畏的父亲被天族击得一败涂地,遍体鳞伤倒在她面前,变成一具冰冷僵硬的躯壳。
临走前还像往常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告诉她,“小月亮,你要开心地活下去,爹爹会变成星星陪着你”
之后,兄长继位,重整花界,众臣皆道她乃是天煞灾星,兄长被迫将她赶出了家园……
可没有人告诉她,她一个无处可去的孤女,无家可归的人要怎么活下去,她孤身一人逃到荒野,直至筋疲力尽,才倒在树旁掉眼泪,瞧了一夜月亮,回想着那夜——
破碎的旗帜,满地的残花,被敌人高高挂在城门的头颅都在告诉她,她已经孤身一人了,一夜间,受尽万千宠爱的公主从天上跌入泥沼。
从那时,小月亮就暗暗下定决心,她要活下去,她要报仇,可是,千算万算,未曾料到,她爱上了自己的仇人之子,心中的仇便放下了,可谁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回首如今,她已是黎幽,不复当年璃月,凉风呼啸,风雪潇潇,故国和父兄不堪回首,她所爱之人不爱之,付出真心之人弃之厌之,坠入一个牢笼中苦苦挣扎。
她爱着那温文儒雅的少年郎,可是那只不过是他作为天界长子的假面,为博朝臣和天帝的赞许。
她明明知道的,但……还是眷恋他的那张假面,明明知晓结局,她却仍要试,看着那人身影远去,搂着佳人在侧,黎幽却不得不承认,她悔了,她不愿看见。
她沉沉阖上眼……
她悔,她悔,若是重来过,她再也不要重蹈覆辙,她又一次醒来了。
几年后,她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双女儿,终于又有了温暖的家,但上天不公,那个男人夺走了她的小女儿,将她镇压莲池,无知、无觉、无感、无触。
于翘再睁眼时,从记忆中清醒过来,眼中的恨意愈浓,她本以为天帝只是负了她母亲,没想到却是整个天家都是娘亲的仇敌,回想着自己记忆里的娘亲——
总是身着淡蓝色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红梅,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一头青丝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脸色永远是那样的苍白,但是反倒是衬得她绝美无伦。
一束微风拂过,于翘消失在了原地,来到凤鸾宫,静静地看着跪在殿外的夜鸢,施法为她抵挡呼啸的寒风,“天帝!天后!明日就是你们的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