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瑜松了口气，“想不到姐姐目光这么长远。”
内心却在惊叹对方眼光的毒辣。
虽然她暂时看到的是供销社跟群众的消费矛盾，可再过几年确实也要实行市场经济了。
两人聊着聊着，巷子口突然走来一名穿着蓝色工装的女性，三十出头的年纪，带着袖套跟眼镜，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索。
李荷花眼尖，立刻拉了下秦瑜的袖子，“诶，生意上门了。”
秦瑜也注意到那人，赶忙弯腰将袋子展开，将里头又鲜又靓的大苹果亮了出来。
果然，对方一眼扫过来，脚步便顿住了。
“这是哪来的苹果？”
女人声音刻板，隐隐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秦瑜也没做生意就低人一等的意思，抬眸直视着对方笑道：“这是我家里寄过来的，太多了吃不完，才想着拿出来卖点，换零花钱。”
对方乍见她的脸时就被惊艳了一下，再看她的穿着打扮，也对这说辞信了七八成，故而又问，“你这苹果怎么卖？”
“五毛钱一斤。”秦瑜报了价。
对方当即皱眉，“这么贵，供销社才四毛二。”
秦瑜笑笑也不说话，直接把袋子拢了起来。
结果拢到一半， 就听到女人不情不愿道：“诶，等等，四毛五卖不卖？”
“四毛八。”秦瑜不带丝毫犹豫地还了价，又指着旁边李荷花的菜道：“再买两把青菜。”
女人瞪着她，旁边的李荷花也被吓了一跳，刚要推辞，就见对方别别扭扭道：“行吧，给我拿六个苹果，包好一点，再来三斤豆角。”
“好的，您稍等。”秦瑜扬起标准的八颗牙笑容，又利索用印刷厂的废纸包好苹果，扭头交给旁边的李荷花，“姐，我没带秤，还得麻烦你帮帮忙。”
“诶，好！”一旁呆愣着的李荷花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拿出自己的称估了重量，紧接着又称了三斤豆角。
一共是四块钱。
女人嘀咕了句，到底还是从缝制的内衬口袋里掏了钱，这才抱着东西走了。
从头到尾，李荷花都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惊叹道：“妹子，你可真会做买卖，在这一块卖东西的，我还头一回见你这样的。刚刚你那样子，可一点也不输给供销社那些售货员，不，你比她们礼貌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闻言，秦瑜笑着打断道：“我明白。荷花姐是觉得来黑市总是抬不起头，但咱们本来就是钱货两讫的买卖，谁也不比谁高贵，没必要事事低头。再说，谁真心想买，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她嗓音虽然轻柔，可面上神色却坚毅。
这是独属于秦瑜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经验。
她曾经在一家餐厅干到了经理职位，要不是秦家人去闹，她被迫辞职拿了遣散费去给秦玉治莫须有的病，后来也不会沦落到工地搬砖干体力活的命运。
李荷花也是头一回接收到这种先进观念，不由怔怔想了半天，直到手里头被递了五毛钱才回了神，不好意思道：“其实你刚刚不松口，她应该也会买的，你不用特地照顾我。”
秦瑜却摇了摇头，坚决道：“如果没有你指导，我连定价都弄不明白。再说了天热，早点卖完，小家伙也能早点回家。”
说着，她又摸了摸背篓里小男孩的脑袋。
李荷花心下一阵感动，又觉得她实在是善良，不由对她印象越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