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切切实实地感受了一回,什么叫做醍醐灌顶。 刚一做出选择,冰凉清爽之意,如涓涓细流,自百会穴灌注而下,汇入到眉心之中,令她精神焕发,神志清明。 “健体操。”
艾尔莎提示道。 安琪下意识地做起了健体操。虽然她刚刚才学到前十五式,但这会儿做起来,却是那样的顺理成章。 随着她的动作,刚才积聚在眉心的凉意开始活跃起来,随着她的一个又一个动作,蔓延到四肢百骸。 渐渐地,安琪陷入了一种有些玄妙的境界之中。她下意识地做着健体操,一遍又一遍,无终无始。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琪停了下来。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有很多地方,似乎不一样了。 “不错。”
艾尔莎满意地道:“今天的练习可以到此为止了,你应该退出去,好好熟悉一下新的身体。”
摘下了vr眼镜,安琪就愣了一下。 她的眼睛本来不近视,但这会儿眼前的世界却变得更加清晰。 就像是电脑的分辨率,先前是600800,这会儿却提高到了4k超清。 这时,她又忽然闻到了一股极刺鼻腥臭的气味,从自己身上发出来。 她看向自己的双手,上面正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灰黑色的物质。 这是脱胎换骨,伐筋洗髓 安琪从自己贫乏的知识中,强行查找着原因,然后立即便进了浴室。 沐浴之后,安琪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满心惊喜。 眼角已经盖不去的细纹早就消失无踪,她的皮肤细腻晶莹,连一丝毛孔都不见。 就像是时间倒流了十几年,让她回到了最青春美好的模样。 不对,就算是那个时候,她的皮肤也没有此刻这般滑嫩。 那双多年来从未善加保养的手,此刻也变得白晳莹润,十指芊芊,光滑柔美。 然而她却清楚,这双手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柔弱。 就在刚才,她不慎拧掉了浴室的门把手,扯破了一条毛巾。 那份蕴积其中的力量,令她亦喜亦惊。 好一会儿,她才整理好了一切,回到了虚拟空间之中。 她有很多话,要问艾尔莎。 熊汀兰的外貌,并不像父亲熊文发,而是随了母亲黄文静。 身材娇小,一张素静的瓜子脸,细而弯的眉,笑起来带着两个小酒窝。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常年卧病,她的性格恬淡宁静,并不像时下女生们那样活泼。 但就算她的性格再好,再不会拒绝人,这几天也不太高兴。 家里多了一个机器人,智能程度是她闻所未闻,更难以想象的。 会做好吃的饭菜,能把家打扫得干干净净,还能照顾妈妈,为自己讲解课业难题自己本来也很喜欢他。 前提是他得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不要每天出来接送自己。 从家到学校,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 这条路她都走了两年多了,已是熟悉至极,本就不需要人来陪。 要是父亲能亲自送也就罢了,偏偏是一个机器人。 就算是身材与常人无异,也穿着合体的衣服,但那张方方正正的脸,却把扑克机器人的身份揭示出来。 每天在路上,他们都会迎来无数惊奇、探究的目光,甚至还有人特意过来围观。 尤其是在学校附近,遇到同学的时候,那份尴尬就更难以言说。 就算是快步进了学校,将扑克甩到了校外,也依然会有很多同学凑过来问东问西,这让她心中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烦躁与恼意。 这几天,父亲都住在医院陪爷爷,她就算打过电话去抗议,也没有一点用处。 扑克仍然紧紧地跟着她,口中还絮絮叨叨:“汀兰小姐,这是我的职责,也是为了您的安全,请您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无理取闹,谁无理取闹了?熊汀兰心里的厌烦之心更盛。 “我不是三岁大的孩子了,用不着事事依靠别人。你给我走得远远地——别让我看见你,更别让人知道我们俩有什么联系!”
她的不耐之色,扑克看懂了,也在她的坚持下让了步。 放学出了校门,熊汀兰果然没有看到扑克。 是知道不可为而根本没来,还是按她的要求隐藏了起来,她不知道,也不想了解。 入了秋,天就黑得快。初三学生八点放学,天色已然全黑,不见星月。 熊汀兰并没有什么感觉,她甚至还感到有点轻松。 “汀兰,你家那个方块脸,怎么今天没来啊?”
好友林熙左看右看,好奇地问道。 “我把他赶回去了!就这么点路,我都不知道走了多少遍,能有什么危险?我爸就是大惊小怪。”
熊汀兰的声音中,夹着一丝扬眉吐气。 林熙皱了下眉头:“天都这么黑了,别管是不是机器人,有个人陪着总是好的。我爸的车在那边,要不你就坐我家车,先把你送回去?”
“不用!”
熊兰汀摆摆手,算是与林熙作了别,然后就快速地跑出了校区明亮的灯光带,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林熙拉不住她,只好叹了口气,上了车。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忽然有点忐忑不安。 这条路是有路灯的,只是有点稀疏,所以既便灯光昏暗,仍然可见前路。 行了五六分钟,转过一条弯,熊汀兰就拐进了一条小巷。 这条小巷,本来不是回家必经的路,但要是从这里穿行,却要比正常走能快上三分钟。 小巷里没有路灯,但她也没有什么担心之处。 左侧是墙,右侧是几家酒楼的后门,她还时不时能碰上厨师出来倒泔水呢,又能有什么危险。 然而行至巷中,异变陡生。 右侧墙边的一扇角门忽然打开,两个人忽然冲了出来,向她直扑了过去。 大骇之下,人其实是很难发出声音的。熊汀兰便是如此。 她没有及时发出呼救的声音,口中便被塞入了一个硕大的布团,大头向下地被扛上了肩头,又像咸鱼一样摔到了遍布油污的地砖上。 门在她的身后轻轻关上,“卡答”一声,落下了锁。 这正是某个酒店的后门,也被充作垃圾通道,地方狭窄,灯光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