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跑着,喊着,哭着。
“爸妈~”的声音在山里回旋游荡着。
拐了一个小弯,远处灯光忽隐忽现,终于快到出口了。
“牛涛~牛涛——你在哪?”
隐隐约约听到远处的喊声。
牛涛任他们声音在喊,听在心里,脚下加快了。
不一会,终于遇到卢家伟,和他们汇合。
原来,乡村晚饭吃的早,六点不到就吃饭了。夏天天黑的晚,卢珺在村里村后找了个遍,又去了前村孙伟家,即将一起上县里初中他的好同学家里,都没找到。
七点多了,大家吃完饭在路边纳凉聊天了,牛涛还不见踪影。
卢家伟急了,赶紧邀了几个村民,分好几个方向分头寻找。
现在终于找到了,大家舒了一口气。
一个多月了,村民们从当初的同情,也渐渐适应了牛涛的样子。而牛涛越来越沉默,话越来越少,村民们慢慢也少了些关心。
牛涛就这样沉默着,有时呆滞的望着远方,有时在村口河边乱转。
卢珺慢慢的也不喜欢和牛涛哥哥玩了,牛涛显得更加孤独木讷。
沉默着,沉默着,还没从悲痛和现实中走出来,牛涛慢慢地已经成为村民眼中的定时炸弹。村民也从之前的同情,渐渐变得“随他去吧”。
卢家伟看在眼里,其他村民没耐心,卢家伟和田晓红把他当成儿子了,有的是耐心。
这天卢家伟带着牛涛买了件新短裤,可以穿在外头的。
“牛涛,以后卢叔叔家就是你的家,我和你爸一直聊得来,你以后就是我的儿子。”
牛涛低头不语。
突然,歇斯底里的喊起来,“我没有爸爸,我不是你的儿子。你走”
卢家伟赶紧过去拥着他肩膀,“别怕别怕,叔叔在,以后什么事就和叔叔说。”
这下更点燃了。
牛涛疯了一样,使劲推着卢家伟,“你走,你走,我不要你。”
卢家伟只好退开几步,过了少许,牛涛终于安静下来了,又变得沉默寡言,话更少了。
回到卢珺家里,牛涛显得越来越不合群。早饭、晚餐还好,可以各自端着饭碗,在门口或串门用餐。午餐一般都是一家人坐在饭桌上,一起吃饭。
这之后,午餐菜摆上桌,卢珺叫牛涛哥哥一起吃饭,牛涛也开始排斥。
非要等到他们一家吃完饭,才自个用餐。
田晓红心疼他,劝说也没用,有时还点燃牛涛爆点,也没别的法子,只能每次都把牛涛的饭菜分餐装着,随牛涛自己用餐。
倘若真是自家孩子,沟通倒容易些,这样的气氛,慢慢地也给卢珺一家带来些压抑。
“毕竟还是孩子”,田晓红总是宽慰着自己。宽容和慷慨都是建立在理解基础上的。
这天,邓成功来了,明天就要开学报名了,“牛涛在吗?”
“牛涛,我们明天一早去吧。我爸带我去。”
一听到“我爸带我去”,牛涛神情一变,总算控制住情绪,保持住矜持。
卢家伟走过来,“明天我们一起去,要带些米,还有被子褥子。”
牛涛沉默不语,看了看卢家伟,表示默许。他也想离开卢珺家了。
也好,明天一早就去学校报到,住校生活可能更适合他。
乡村的夜深而幽静,星星一闪一闪,可以清晰找到星座。
卢家伟晚上去了邻村大伯家,大伯家明天要做好事,儿子娶媳妇了。
按乡村习俗,前一晚叔伯侄等至亲一起吃饭喝酒,分工好明天喜事。
乡村娶亲酒席放在晚上,上午娶亲的事,卢家伟插不上手,一早要带牛涛报名,只能做些下午迎亲酒席有关的事情。
结束回来夜色已晚,月亮钻进山头,只有星星在闪烁着。经过残垣土宅时,貌似有人影在闪动。
卢家伟放下脚步,轻手轻脚走过去,远远看见一个人跪在那,是牛涛,就是牛涛。
牛涛跪在那,低声说着什么。或许是和父母告别,或许是释放心中的思念。
跪了好久,嘀咕了好久,终于起身回到了卢珺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