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赵老爷子的确存了不少钱财,按理说足够母子两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了。
可所谓人走茶凉,当年与赵老爷子交好的一故友找上门来,声称赵老爷子生前曾找他借了不少钱,说得有模有样,甚至还有借据为证。
赵子明年幼无知,老妇人目不识丁,认为欠账还钱天经地义,也便把钱给他了。
可就是这一举动,惹来了不少财迷心窍的小人,纷纷效仿那人,前来追债。
老夫人那时心如死水,还沉浸在悲痛之中,为了能让老爷子的灵魂得以安息,不管是真是假,一律给钱,息事宁人。
等曹子松发现的时候,赵家家财差不多都已散空了,随后曹子明便把母子二人接到了曹家,放出消息;如果还有谁想讨债,尽管来找我曹子松。
这消息一出,前去“讨债”的人们渐渐少了,还有个别不怕死的非要去试试水深水浅。
经过曹子松的多方调查,证实此人乃一乡村恶霸,卑鄙龌龊,以前就曾去过赵家,寻老妇人讨过债,得到钱财的他,花天酒地,烂赌成瘾,没多久便把钱财挥霍一空。
正没辙呢,听见曹子松放出消息,仗着自己名声在外,想那曹子松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当即决定前去索要钱财。
谁知曹子松也不是吃素的主,当调查清楚此人的来路背景之后,恨得牙痒痒:“老子没去找你算账,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后来人们在街上遇见那一恶霸,哪里还有往日的威风,拄着一根烂木拐杖,端着一破碗,正朝路人求食,当初的恶霸,如今成了真正要钱的了。
自此,便没了所谓的讨债人,赵家的“欠款”好像一夜之间全还完了似的,曹子松也落得一个大仁大义之名,乡民们纷纷感叹:曹子松真是深的赵老爷子的真传,连为人处事都一般无二呀!
曹家班这才慢慢有了起色,往日那些瞧不上曹家班的人们,开始邀请曹家班演出,这一演出方才知道,曹子松的功夫,竟不在赵老爷子之下,反而还有过之。
当然,也有懂行的人知道,赵老爷子毕竟年岁已高,不再有往日的风采,比起赵老爷子,当时的曹子松正值壮年,不管是扮相还是嗓子,都正是巅峰时期,自然不是老爷子可比的了。
“这么说,那曹班主竟是深明大义之人了?看来是我错怪人家了。”徐昊心想。
“没有什么好东西,小哥,你就将就一下吧。”老妇人从厨房走出来,端着两盘菜放到桌上,而此时桌上已经摆满了大大小小十几盘菜了。
徐昊心想:这还不叫好东西?看来有钱人家的生活的确不是我能想象的。
看见吃的,徐昊顿时心花怒放,不顾什么礼仪,就是干饭,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赵子明看得不自觉的咽口水;真有这么好吃吗?
当即盛了一碗饭,别扭的学着徐昊干饭的模样。要不得说是大家子弟呢,学东西就是快,没一会儿就深的徐昊干饭的精髓。赵子明心头一惊,这样吃饭貌似的确很好吃,随即埋头就是一通闷,两人愣是把一桌饭菜横扫得干干净净。
看着自己做的饭菜被吃得汤都不剩,老夫人满心欢喜,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嗝~”徐昊长长的打了一个嗝,说道:“好吃好吃,太好吃了,老人家的手艺真是,太牛了。”
老夫人疑惑的看向赵子明,赵子明解释道:“额……就是非常好的意思。”
“哈哈哈……”老夫人高兴,说道:“好好好,喜欢就好,喜欢就多吃点,我再重新炒俩菜。”说着就要起身。
徐昊急忙拉住老夫人的手说道:“够了够了,再吃我都要撑死了。”
老夫人笑道:“好吧好吧,吃太多也不好。”随后她对赵子明说道:“快去给小哥泡杯茶。”
赵子明起身离去,徐昊感觉心里热乎乎的,自出生以来,除了赵婆婆,还没有哪个人对他这么好过,不由得让他有些思念起赵婆婆来。
“怎么了?”老夫人关切道。
徐昊这才发现,自己竟有些忧愁,为了不影响老夫人的心情,他立刻调整心态,笑道:“没事,就是看见老夫人您,让我有点想我婆婆了。”
“是吗?先前你可不是这样的。”老夫人逗趣道。
徐昊尴尬一笑,回想起先前的场景,自己差点被眼前这老人给吓得尿了裤子,这件事要是传回徐家村,不得成为全村人的笑柄。就算不传回徐家村,要是传到那三个不着调的人的耳朵里,指不定那三人得念叨多久呢。
“哎呀,老夫人,您就别提了,怪招人笑的……”徐昊嗲声嗲气道,脸羞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好好,不提不提。”老夫人说道,随后她问道:“现在可以把你遇到的那件怪事说与我听听吗?”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何况自己来本就是为了这件事,徐昊也不含糊,将自己一行人听到戏声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夫人。
老夫人听完,面带忧伤,悲戚道:“老头子啊,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安息呀,这么多年了,该做的法事都做了,该了却的心愿也了了,你为什么……?难道你还有什么冤屈吗?你托个梦给老太婆,老太婆替你伸冤……”
徐昊看着激动的老夫人,心里百感交集,支支吾吾安慰道:“老夫人,您……您不要太伤心了,这……这都过去多少年了,那声音也不一定就是……。”徐昊原本想说不一定是赵家班亡魂发出的,但又怕刺激到老夫人,也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老夫人……”徐昊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要握住老夫人的手臂,予以安慰。
哪知那老夫人突然猛的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恶狠狠瞪着徐昊,发出低沉诡异的声音说道:“你胡说,更年他没有死,你胡说,更年他没有死……。”
老人一直重复着这句话,那看似枯瘦如柴的手指,却发出十分强劲的力气,抓得徐昊一阵生疼。
徐昊用力挣扎,那老人的手掌却像长在了他的手腕上一般,怎么也挣脱不开。
看着老人那扭曲的脸,以及口中不断重复的话语,徐昊惊恐了,颤抖着嘴唇说道:“老夫人,你……你弄疼我了。”
“你胡说,更年他没有死,你胡说,更年他没有死……”老人依旧机械般的重复着这句话,就像磁带卡壳,说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模糊。
此时徐昊惊恐万分,一边乞求老人放开他,一边死命挣扎着,餐桌被撞的猛烈摇晃,餐盘一个个滑下,噼里啪啦作响。
拉扯中,他无意中又看见了那摆在桌上的黑白照片,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抓着自己手腕的这个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