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虽然看不懂意思,可冯蕙靠认字形,把文字当做图片记住,摸索出了一些字句对应的动作。
而一旦她完成了这些字句,比如说,在继母头顶冒出【想喝水】的字句时,递给她一杯水;在阿爹【想吃东西】的时候,给他一些吃食……
冯蕙的身体就会变好。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臆想,可目前来看,这就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渴望能够认出全部的字句,知道那都是什么意思。但农家的孩子,一般的男孩都不一定上得起学,何况是女孩子?
冯蕙接连几天趁着去给阿爹送饭,在回来的路上去村里的私塾偷听,如今会背几句《三字经》,还会认几句《笠翁对韵》。
可她不能在外头待的太久,所以一直没能偷听到私塾的夫子讲解含义,只能一头雾水,半懂不懂的回家反复猜测。
冯蕙熟练的将柴火引燃放进灶里开始煮粥和蒸杂粮馍馍。
等到锅里的粥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她立刻站起来,用大勺把锅里的粥舀进壶里,又把几个杂粮馍馍放进竹篮——留下的一点粥和馍馍是继母的午饭,他们剩下的才是冯蕙的——飞快的出了门。
快到晌午,在地里劳作了一上午的阿爹应该已经很饿了,他的脾气本就暴躁,又累又饿的时候尤其可怕,如果送饭送的晚了,免不得要挨上一顿骂,甚至还会被打上几巴掌。
刚刚补充了一点生命力,冯蕙有体力小跑了起来。
她所住的南溪村不大,很快就瞧见了自家的地。一个干瘦的男人正站在田埂边,望着自家的方向,明显在等送饭过来的家人。
冯蕙远远就认出了那是自己的阿爹,更加不敢耽误的加快了脚步,很快便觉得心脏跳得飞快,头晕,喘不上气起来。
她的体质太弱,得到生命力后会好转,却也很快又会流失,所以必须不断的完成别人头顶的字句才行。
冯蕙停下走了几步,等稍微好转,才又快步起来,匆忙赶到了阿爹面前。
男人阴沉着脸看着她,冯蕙瞧见他头顶漂浮着好几条一模一样的字句:
【想吃东西】
【想吃东西】
【想吃东西】
想必是饿得狠了。
冯蕙连忙帮他打开粥壶,又递上挎篮里的杂粮馍馍,就站在一边不说话。
等阿爹吃饱喝足,头顶的字句消失,冯蕙感觉到一股比之前从继母身上得到的更强大的暖流涌入身体,大约是因为阿爹头上的字句更急迫渴望。
刚才奔跑带来的不适消失了,甚至连饥饿都缓解了不少。
她迅速收拾好东西,假装回家,准备在离开阿爹的视线范围后,赶去私塾。
但阿爹忽然叫住了她:“阿蕙。”
冯蕙道:“什么事?阿爹?”
“有媒人上门找我说媒,八字已经合过了,今晚会来相看,你回去让你娘给你好好准备一下。”
冯蕙愣了愣,想知道是谁家说的媒,却知道自己就算不满意,也没有反对的余地。
她低声回了一句“好”,这才心乱如麻的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