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州府尹赵归与那儒生并肩而行。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十六名魁梧军士。
十六人与街道口列队的黑甲军大为不同,他们身高接近一丈,全身上下披着厚重的铁甲,只留下一对赤红双眼,手持长戟,给人一种极大的震撼。
这一行人走到距离秦役百步左右,停了下来。
赵归看了被秦役踩在脚下生死不知的赵普,眼角抽搐了一下,心中涌起了一股不可压抑的怒意。
“大胆妖人!光天化日居然敢在城中行凶!”
秦役没有搭理赵归,而是微仰头颅,望着那儒生,高声问道:“你就是那个薛先生吧。”
儒生诧异,笑道:“不错,在下姓薛名显,先生不过是外人尊称罢了。”
秦役望着薛显双肩上那互相缠绕的四龙四虎,面露一丝轻松之色。
要是对方一直做这缩头乌龟,他还真没什么法子,总不能把这一城之人全屠了吧,好再是出来了。
一旁的赵归也看出了一点端倪,对方这架势,明显就是冲着薛显来的,这让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下来。
在这位府尹心中,就是十个赵普也换不了一个薛显,自从将其收入麾下,其随便一条计谋,都让赵家获益良多,这些年赵家的势力明面上没有什么壮大,但私下底却是急剧膨胀,更难得的是,这薛显还是一位炼气士,此等大才,不是赵普赵奢可以比拟的。
赵归能看出问题来,薛显自然也察觉到了,他低头沉思片刻,确信自己并未招惹过什么姓秦的道士,随即又问道:“看来道长是冲薛某来的,但薛某却是不曾记得,何时与道长结怨?”
对于这个问题,秦役没有回答,他左手按住刀柄,缓步向前。
对面的薛显隐隐感觉到,一股滔天巨浪正向自己慢慢袭来,眼前之人就好像是一头潜伏在巨浪中的凶兽,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薛显面色阴沉,双目金光闪动,但是顷刻间便消散了:“府君,这人有点古怪,在下刚才施展望气术,并未发现此人身上有法力波动,更感觉不到半点外散的血气,这这不合常理。”
武人观外散气血来判断一个人的境界,炼气士则只需要通过望气术,就可以观测出一切,而且比武人要准确的多。
旁人怎知,秦役一身神通都来自于地煞术,而施展地煞术所需的星光,全都存于他的天心穴之中。
身为一家之主的赵归,也是一名后天巅峰的武人,不需要薛显提醒,他也看出了端倪,当即低声回道:“先生,城外大营的六千黑甲军正在来的路上,我等还是不要轻易涉险,先让铁甲尸上前试试。”
随即,就见他从怀中摸出一个铃铛,摇晃了一下,清脆的铃声响起,他们身后那十六名披甲军士竟不自觉的颤动了起来,双目血光大盛,一声声不似人的嘶吼从铁甲中传来。
“杀了他!”
十六名军士,不!是十六具铁甲尸立刻迈步朝秦役冲去。
踏步间,街道砖石碎裂,每一步都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脚印。
“喂!薛显,你信不信耶稣?”
看着朝自己冲来的铁甲尸,秦役面露玩味之色,忽然大声喊了一句。
“你你”
这一句话听的赵归是满头雾水,但落在薛显耳中,却如晴天霹雳,他用一种见鬼的眼神看着闲庭信步的秦役,口中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此时,铁甲尸速度骤然加快,不过是眨眼间就已到了秦役身前,长戟挥舞,竟带出道道磷火。
“妖魔邪祟!”
秦役冷哼一声,一手按刀,另一只手摘下踏雷剑,左右格挡,轻松的就将临身长戟拨开。
踏雷剑并未出鞘,所以这些长戟只是被震退罢了,并未断裂。
秦役舞动踏雷剑,刺、挑、斩、劈、点、挂、撩等各种招法层出不穷。
御风、大力、剑术三种地煞术齐齐施展之下,即便踏雷剑尚未出鞘,也让这十六具铁甲尸连连后退。
他此举纯粹是托大之举,穿越者出现了,又被自己锁定,逃是逃不掉的,索性就借着这十六具铁甲尸磨练一下剑技。
薛显脸色有些狰狞。
穿越,是他最大的隐秘,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唯一!是唯一的天选之子!
“他一定要死!这里只需要我一个穿越者!”
薛显在心中怒吼道,随即转头对赵归说道:“府君替我护法!”
说罢,也不管那赵归的反应,直接原地坐下,闭上双眼,竟是入定了。
足足过了一刻钟左右,薛显的头顶竟凭空浮现出一尊庞然大物!
青面獠牙,身高六丈,满头红发,手脚布满了碧绿鳞甲,手持一柄漆黑锋利的钢叉,犹如地狱恶鬼。
夜叉!
早在一年前,薛显就已经踏入了观想境界,这一境界炼气士的手段,已经不局限于操控天地元气,而是可以通过观想,召来一些恐怖存在。
这种通过观想而感召之物,有鬼有神,有强有弱,可直击敌人神魂,使人丧失心智。
当然,此观想之法也有诸多弊端,若是敌人众多,且多为炼气士,血气汇聚之下,如烈如火,稍弱点的感召之物是无法靠近的,且在观想之时,感召之物不可离开观想之人太远,若是观想之人肉身崩碎,或者感召之物被灭,观想之人必然殒命。
不过,炼气士的境界若能再上一层,达到显形境的话,那便可通过铅汞炼制而成的金丹,使感召之物凝聚实体,甚至强大之辈还能施展一些特定的法器,玄妙莫测。
薛显也是被踩到了尾巴,又见秦役身上没有浓郁的血气外溢,这才不顾一切的想要用最强的手段,将眼前之人灭杀。
这尊夜叉是他所能感召到的最强鬼物,即便是后天巅峰的赵归遇到了,也要被夺了心神,何况还有十六具堪比炼脏境的铁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