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长丰脸色一讪,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前路叵测,为师便只能送到这了。”
傅昨去了卷宗阁,不知为何,他看着那本《岑家弟子外经》时心下陡然一怔。按理说,他一外姓弟子,是没有资格翻阅岑家宗姓弟子的生平记录。可他是岑长丰的关门弟子,他是岑派道法的二师兄,是手负离鸿的修道者。他是傅昨,傅秋池。
也罢。
那双手终究没有打开那本卷宗。庭外那棵菩提参天而立,从这望过去,刚好能看到全貌。傅昨伫立窗边,静静望向那不透一丝光的浓密阴翳,突然他听到了一声猫叫。傅昨愕然,他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不然他为什么会看到树上蹲着一只花猫?
“喵喵。”
傅昨:
为什么他会觉得那只花猫如此眼熟?
“傅道长,别来无恙啊。”
傅昨原本绷直的身体突然颤了颤,他看着树上突然从浓密树叶里露出的白色身影,愕然道:“是你?”
不对,雁观山守卫森严,纵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会相安无事的在树上撸猫?
此番场景傅昨是从未预料到的,便直接愣在了原地。对面那人隐匿在浓密树叶中,偏生一身白衣太过显眼,又加上手里抱着只温顺的花猫,任傅昨怎样装糊涂都无法忽略眼前的场景。
已是求证过师父,此人便不会是他所谓的师叔。自清水镇一别,期间已是过去一月之久,他只知他叫岑送舟,一个无拘又惯会油腔滑调之人。傅昨觉得,自己此刻最应该做的,不是回想,更不是询问,他身为岭南岑派道法的弟子,此刻便理应上前捉住这个擅闯雁观山的男人。
他站在对面的卷宗阁窗前,与他对视,然后傅昨听见自己开口:“你来做什么?”
树上男子一笑:“找你。”
傅昨愕然。
“喵喵——”
傅昨盯着岑送舟怀里的那只花猫,迟疑道:“这只猫……你的?”
岑送舟点头,笑着抚了抚花猫的脑袋,花猫立马朝他拱了拱,粘声叫了起来。
傅昨想起他的话,便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既亲自来找傅道长,便是有大事要做。”岑送舟大手一挥,松开手里抱着的花猫,花猫立马跳下菩提,嘚嘚地跑远了。
傅昨只瞧见树上那抹白色自他眼前一闪,再抬眸,岑送舟已是来到他跟前。他坐在窗子上,一脚搭在外,一脚踩在窗棂上,转头朝他一笑。
傅昨惊到匆匆后退了两步:“你……”
岑送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壶酒,傅昨看他转手一抬,豪饮而下,而后对他道:“随我去皇城。”
傅昨闻言警觉,蹙眉道:“理由?”
“傅道长可还记得先前清水镇厉鬼索命一事?那日我便同你说过鬼非秦茗。傅道长就不想知道,如今护国将军府上的将军夫人,又是哪方妖孽冒充了季千金?”
傅昨抽出拂尘,冷冷看向岑送舟:“不想。”
岑送舟把玩着手里的酒壶,他持着把手转在手上,听到傅昨这警觉一语,手上动作一停,酒壶便从窗子掉了下去。霎时,酒香四溢。
岑送舟侧目朝地上看去,啧啧心叹,白瞎了他一壶好酒。
“傅道长,这就没意思了。”岑送舟看着那柄直逼自己喉咙的拂尘,身子朝后仰去。坐在窗子上身子不稳,他扶着一旁的窗棂,看着眼前人漠然的模样,突然嘲笑道:“怎么,岭南岑派的弟子不是最喜行侠仗义,积极出世的么?岑长丰没教你什么叫论道,什么叫天命?”
“岑送舟!”
拂尘聚光,眼见着就要施展灵力。
岑送舟翻身避过,“我倒要去亲自问问岑宗主,岑派弟子对邪祟一事漠不关心是不是触犯了你们的道法门规!”
傅昨只见那抹白衣自他眼前一晃,岑送舟便翻窗而下。听到岑送舟方才那一句,傅昨回神,若让师父知道雁观山上闯进来这么一位不速之客,怕是两厢都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