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击的时候脚背要绷直，不然脚趾真的太容易受伤了。”
在一间昏暗的训练室里，忌子正对着一个用麦秸面粉兜子做成的简易沙袋机械的重复着鞭腿的动作。
由于手臂缺失的原因，她的每一次转胯与出腿都显得有些狼狈，但是出于她长久以来的作战经验，忌子的学习能力总是惊人的。
“为什么你战斗的时候……我从来没见你有这么多讲究？”
武术技能的琐碎程度与细节处理不亚于任何一种兵器的练习，在这片大陆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把武术当作武器缺失后的最后一层防线。
而这最后一道防线，就是把自己的身体当作武器。
“如果你的两条腿也都是铁做的，我绝对不这么多嘴。”
“……你还是别咒我了，烦。”
流放扶正了被忌子踢得有些破损的沙袋，耐心的再次演示了一遍正确的鞭腿和侧踹。
忌子对于左腿的机械假肢操纵已然非常熟练了，但是肢体的缺失永远是一个武术家最不想面对的苦痛。
哪怕那些强大的机械臂可以轻松打出肉拳两倍以上的冲击，但是武术家的大脑对于身体每一根手指，每一条筋脉，乃至每一寸肌肉的把控，都是日积月累而来的。
肢体的缺失，就意味着重新学习，从零开始。
“反正你都机械改造了，要不要考虑在你那条机械腿的小腿上装一排钢条啊。”
流放的话总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啊？”忌子叉着腰稍微休息了一下，“我身上的这是敏捷腿啊，加上钢条我还怎么跑出理想的速度呢？”
忌子抖了抖那条基本上全是轻质弹簧的精密敏捷腿，自从装了这条假肢以来，无论是各种战斗还是潜行都确实帮助了她很多。
“在以前，这么干的人可不少。”流放坐到了地上，开始回忆大脑里为数不多的陈旧记忆，“加钢条已经是最普遍的了，想要追求极致杀伤力的还有钢锯，钉棒……搭载的零件要比汽车上的还多。”
凌冽的清水从水桶中缓缓流出，滑落在忌子的捧起的手掌之中，忌子拿起一条干净毛巾擦了擦被汗浸湿的脸，抬头看向流放。
“什么……是汽车？”
“啧。没什么。”流放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简单擦拭了一下面部和半截兽角后，忌子抻了抻有些酸痛的肩膀，抱着从濑户那里要来的武术家绑带，一屁股坐进了坐枕里。
“那种改造，怎么听都像是内心阴暗的家伙耍的下三滥小把戏吧，我不喜欢。”
“但是只有这样才能在实战里出其不意的击伤对手，这种机械假肢和改造机械假肢的潮流都是从角斗场里进化出来的。”
流放顿了顿，“而且角斗场里打黑拳的疯子，大多是一些原本是人类的半骨人。”
“半骨人？像我这样的吗？”忌子听到了一个半生不熟的名词。
“半骨人可不是什么好词，有贬义和嘲讽的意思。”流放也找了个坐枕坐下，“那是一群对武道痴狂到病态的疯子，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像一台战斗机器，然后去挑战真正的机器。”
“你这么说我就理解一些了，不过机械假肢这种东西确实会让人变强。”忌子抬起机械腿架在搭在自己右边的大腿上，拿出一个古人修理包简单调试着弹簧和零件的松紧。
“不……不只是机械假肢那么简单。”流放像是想起一些痛苦的回忆，“那些人会换掉自己的眼球，内脏，骨骼……在那个时代，只要你有钱，科技是可以完美支持这一切的。”
流放的描述越来越瘆人，忌子眯起眼睛来瞟了一眼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流放，轻咳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