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黄昏时分,张铁嘴的卦馆已经没有了什么生意。
此时正在摸索着收拾案桌上的东西,他对回家的路熟悉得很,因此平时也没有专门雇人领路。
姜小鱼与虎大强走了进去,彼此递了个眼色,便变了嗓门虎大强先道:
“喂!你就是那个算命挺准的张铁嘴么?我家公子请你去一趟。”
张铁嘴听这声音颇是托大,很像是那些豪贵之家的奴仆,不敢得罪,当下小心翼翼的道:
“不知贵公子是哪一位?”
姜小鱼粗着声音大声道:“我家公子的姓名也是你问得的?少啰嗦,公子爷说了,事成之后会给你十两银子作为酬谢,你去是不去?不去我找别人!”
问卦之人不留姓名是常有之事,张铁嘴也不迟疑,这十两银子的卦金可不能不赚。
忙道:“是是,小道不问就是,敢问尊府又在何处?”
姜小鱼道:“我叫你别啰嗦就别啰嗦了,跟我们走便是,晚饭我们公子会请你吃的。
妈的,今天厨房的东西倒不少。”
那张铁嘴果然不再多问,他身无长物也不怕人抢劫。
当下站起身来摸索着关上卦馆的大门,向外面一个卖油饼的妇人交代了一声,要她告诉家里人自己外出算卦,晚饭就不回去吃了。
姜小鱼牵着张铁嘴探路的竹棍,把他引进了一辆轿子里,向北而行,就到了一个偏僻无人的山坡,然后支走了轿夫。
那张铁嘴感觉到脸上凉风习习,似乎在一处旷野之中,觉得不对有些惊慌起来。
“两位大爷,这里是何处?你们公子又在哪里。”
姜小鱼这时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那来的什么公子,强盗倒有两个。”
张铁嘴一听说居然是两个强盗,吓得连忙跪了下来,道:
“两位爷,小的是个瞎子,实在没办法了才以算命为生,身上实在没什么钱啊。”
说着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三两碎银来道:
“今天小的只收了这么多卦金,全部奉上,绝不敢留。”
姜小鱼也不客气,将那三两银子放入自己的怀里,道:
“张老先生实不相瞒,我们两兄弟做强盗好几年,但都没做什么大买卖,思来想去还是缺少一名带头的大哥,一时久仰你的大名,因此要请你来做一做。”
张铁嘴更是骇得浑身抖,连忙道:“我只是一个瞎子,平时算命也不过有些机巧,那能有这个福份做两位的大哥,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姜小鱼恶声恶气的道:“好,你不答应就算了,反正我两兄弟的声音也被你听熟了,咱们做事是从来不留后患的,现在就把你来个一刀两段,然后沉进西湖里去见西施。”
一边说着,一边对虎大强道:“兄弟动手。”
虎大强立刻大声的回答了一声,把才买的那柄刀在他脸上刮了刮。
张铁嘴感觉脸上寒气刺骨,此时保命要紧,急声道:
“别忙,别忙!我做这个大哥,做这个大哥便是。”
姜小鱼见他答应,哈哈大笑将他扶了起来道:
“这还差不多,大哥,其实杀人放火的事就交给咱们兄弟去做。
你只需要在后面坐镇,高声叫:‘千万别出声,什么也不许问,谁要是说话我就杀了谁,把家里的银子全部拿出来放在地上然后进屋去。’就行了,等事成之后,咱们兄弟绝对亏待不了你。”
那张铁嘴如今是“留得青山在,免得无柴烧”,满口子的答应道:
“好好,就这两句话么?我记住了,不会有错。”
姜小鱼见天色已经黑沉下来便与虎大强架着他向城里走去。
过了好一阵才到张铁嘴的家外,两人早就来了一趟,由姜小鱼先翻进了院,打开了院门,三人走了进去。
一进院门,姜小鱼让张铁嘴站住,把那柄刀给他,低声道:
“你就在这里大声叫,要狠些,若是做得不像大哥,我就在后面一刀先砍了你。”
那张铁嘴此时命悬一线,已顾不得什么了,连连点头道:
“行行,两位好汉,我依你们就是。”
当下照着姜小鱼的吩咐大声道:“千万不要出声,什么也不许问,谁要是敢说话我就杀了谁,把家里的银子全部拿出来放在地上,然后进屋去。”
一边说着,一边还讨好的舞动着手中的腰刀。
姜小鱼见好戏开始,拉着虎大强两人便躲到了院内的一个大水缸后,望着事情的展。
只听院内的屋子“噏叽”一声,走出一个神色慌张的妇人来。
看着那张铁嘴独自一人在院中,正要张嘴喊他,却听他不住的叫喊着:
“千万不要出声,什么也不许问,谁要是敢说话,我就杀了谁,把家里的银子全部拿出来放在地上,然后进屋去。”
一脸恶狠狠要杀人的样子,手中一柄亮闪闪的腰刀在挥舞着,一时魂飞魄散,那里有胆子说话,匆匆的走进屋。
没多久就提着一个包袱,过来放在地上,立即关上了屋门,捂住门后一名八九岁男童的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姜小鱼见大功告成,等到那妇人一进屋,连忙带着虎大强冲了出来,对张铁嘴低声道:“现在只说‘不许出屋’就行了,要大声一些。”
那张铁嘴连忙点头,依着他的话又说了一遍。
提着那个包袱就溜出门外,犹自听到那张铁嘴在院中大叫大嚷着,不过要不了多久他那个老婆就会醒悟过来,出声相询,那张铁嘴可免不了要倒大霉了。
回到客栈,吴媚儿还没睡,正坐在姜小鱼他们的房间里哼着小曲,这个少女就这点好,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样扭扭捏捏的顾忌什么男女之防,只要自己喜欢,那里都敢去,这大概是她从小流浪养成的习惯吧。
见到姜小鱼两人回来,吴媚儿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笑嘻嘻的道:
“姜小贼,这么晚才回来,怎么样?快跪下来叫我姑奶奶。”
虎大强正要说话,却被姜小鱼在后面一碰,悄悄的将那包袱放在门后,然后空着手走到她的面前,一脸的沮丧道:
“想不到这杭州城的人一个个都奸滑似鬼,要找银子可真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