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盛宴酒楼”,正巧兰敬肩上,搭着根抹布在迎客,此时离中午还早,门外并没有什么人。
见到姜小鱼,瘦矮的兰敬远远的就迎了上来,一把抱住他,又惊又喜的笑着道:
“老大,这下你可在咱们涪州城出名了,厉鬼上身,十日还魂,亲娘啊!了不得可了不得。”
姜小鱼虽然比兰敬小两岁,但此时的身形已比他高出半个头,两人虽然不像过去那样几乎天天见面,但那份情谊却并未稍减,这次转阳还魂,与他见面更是亲热。
当街便紧紧拥抱了一阵两人才分开,姜小鱼道:
“兰敬,去通知所有能抽出时间的兄弟,今天中午,我在你们酒楼请客。”
兰敬道:“对对!老大你死而复生,是要庆祝一下。”
姜小鱼摇了摇头道:“不完全是,兰敬,我要离开涪州到外面去闯闯了。”
兰敬先是一愣,但很快就高兴起来,搓着手掌道:
“好啊!老大你这么聪明,到了外面一定能够混出名堂,我早就想出去了,可是我妈身体不好,我又没什么钱。”
姜小鱼心里明白,自己这趟出去,必然不会是一帆风顺,不想让这些兄弟陪着自己冒险。
当下笑着拍着他的肩,道:“没关系,等我出去闯闯,看看,有什么好处,再来通知你,咱们兄弟谁跟谁啊。”
兰敬知道姜小鱼的性子,知道他要是达了,自己免不了要跟着沾光,连忙笑着点头,赶紧去跟店老板请了会儿假,去通知那帮兄弟。
那店老板听说姜小鱼要在自己的酒楼宴客,自然是满口的答应。
到了中午,过去那帮兄弟都陆陆续续的来了,他们都知道了老大还魂的事,纷纷前来恭贺。
姜小鱼还是没有看到虎大强,顿时好生奇怪,看见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过来,认得是虎大强家隔壁的周峰,忙道:“周峰,虎大强呢?怎么一直没见他。”
那周峰“唉”了一声道:“老大,你还不知道,虎大强那小子,你别看他平时挺老实没什么心眼,卖猪肉居然学会在称盘下面放磁石,克扣斤两。
结果被卖主发现,告诉了他爹,他爹气他砸了祖传的招牌,狠狠打了他一顿不说,还把他关在家里饿肚子,我去看了两次,都被他爹轰出来了。”
姜小鱼一听便知道,是自己给虎大强出的主意穿帮了,心中好生过意不去,但这时也只能暂时不管,便道:
“好,我知道了,晚上我去他家瞧瞧。”
说话间,大家能够来的已经全到了,将“盛宴酒楼”的二楼全部坐满,足足有十三桌人,济济一堂。
这样大规模的聚会,对这帮人来说可还从未有过,人人是兴高采烈,情绪激昂。
身为一众人老大的姜小鱼,自然不能不说几句话,高个子刘明谦拿来一根板凳,让他站了上去。
姜小鱼先是环视一眼众人,这些人中有许多他已经好久没有见面,大多数已经和过去长得有些变样了,但那种童年与少年时的感觉却特别的亲切。
他大声道:“兄弟们,我前些日子落难,多亏大家相助,在这里多谢了。”
说着抱拳一揖。
这些年来同城的少年已在姜小鱼的带领下,不再厮斗打架,即使有争斗,旁边的人就会请姜小鱼来调解,他做事大方,又能说会道,自然没有摆不平的事情,大家对这个小老大是打心眼儿的敬服。
见到他作揖,连忙都齐刷刷的站了起来向他回礼。
七嘴八舌的道:“老大,你就别客气了,咱们为你做的那点儿事也叫事么?”
“老大,这么多年咱们这样过来,知道你在阎王庙没命了,我还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哩。”
“老大,可惜咱们都是穷光蛋,不能经常在一起,要是有了钱,大家隔三岔五的像这样聚在一起,那该有多好啊!”
姜小鱼虽然狡黠,但骨子里却是至性之人,听到这里,心中也是热血沸腾。
大声道:“谁说咱们现在是穷光蛋,日后永远就是穷光蛋了,今天我请大家来,不仅仅是感谢大家前些日子为我作的事,而是要向大家暂时告别,我要到外面闯荡了,要是运道好,有了作为,是绝不会忘了大家的。”
听到姜小鱼这么一说,众人都叫起好来,纷纷又道:
“对,老大你是该出到闯闯,咱们这些人只有你最聪明,你要是混不出头,咱们更是不想啦。”
“老大,要不要我跟着你,咱们一起走,我也不想呆在家里了,老被我爸臭骂,好想去见识见识外面的大场面啊。”
“是啊老大,你就挑几个愿意跟你的人一起走吧。”
姜小鱼自己都不知道出去之后该怎么办,实在混得不好,回来还可以吹吹牛掩饰过去,那里还敢多带人走?
便道:“各位兄弟,大家先别忙,等我出去瞧瞧那里有财的地方,再来通知各位好兄弟们,好不好?”
众人对这事自然不会怎么勉强,在姜小鱼的带头下,全部坐了下来吃肉喝酒,这些人素来随便,彼此相交相知,无所禁忌,划拳猜枚间,胔妈操娘的口头禅处处闻得。
许多人都是从东边一桌不知怎的就坐到西边的人堆里去,那声音之喧杂吵闹,直要将这酒楼的房顶盖子掀开一般,楼下的食客都皱着眉头匆匆离去,楼上还有几张桌子但根本无人敢来坐。
那店老板上来看了几次,见到众人酒兴正酣,知道这帮小祖宗也是不好惹的,倒也不敢放出半个屁来。
这顿酒,直喝到了下午还没停,众人之中,许多都是各商铺作坊的伙计,但好不容易有如此热闹的场景,那里肯回去作工,大不了被老板狠狠骂一场,扣上点儿工钱,谁他妈还管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