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不知多久,姜小鱼忽然睁开眼,感觉自己躺在一个冰冷潮湿的地方,连忙站起。
借着月光,见在一副棺材里外面是一个土堆,便手脚并用爬了出去,却见是一片荒野,而面前是一个裂开的新坟,还摆着香烛纸钱等物。
姜小鱼知道,新坟开裂必是牛头马面所为,一想到他们冥界里的种种经历,就浮现在了脑海里,生怕是一场梦境,连忙向怀里摸去。
顿时拿出了那块黑色的令牌来,这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就在这时,旁边不远的地方忽然又有一声轻哼。
姜小鱼想起二娘连忙觅声寻去,却见左边两丈远的地方也有一个新坟裂开着,知道霍秀娟就在那里。
几步跑了过去,看到二娘果然正在棺材里往上爬,只是外面有些土堆,她又体小身弱一时爬不上来。
姜小鱼匆匆过去,将她从坟堆里拉了出来,霍秀娟见到祭台上的纸灰尚新,想起自己在地狱里经历的一切,心中还有余悸,一时呆呆的落在土堆上老半天。
颤颤抖抖的道:“小鱼,这都是真的么?是你又让我活过来了。”
姜小鱼点着头道:“不错,二娘我们都活过来啦。”
霍秀娟顿时含着泪跪倒在地,双掌合什不住喃喃的道:
“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保佑……”
姜小鱼听了直是摇头,心想,这事从头到尾就不关这观世音菩萨的事,到最后还是她立了大功似的,不过也懒得多说。
等霍秀娟重新站起便道:“二娘,我们这就回‘怡红院’去,不过得编一个谎,大娘她们等一下只怕全都要吓死。”
霍秀娟也知道此事匪夷所思,便点头道:
“小鱼,说谎骗人是你的拿手好戏,二娘都听你的。”
姜小鱼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说道:
“这事不能太真,也不能太假,就说咱们到了地府,阎王爷一查生死簿现咱们寿命未尽,便让咱们又回了魂。
如果有人问你细节,你就说自己到了下面也是迷迷糊糊的,只隐隐约约的记得这些。”
见霍秀娟又点点头,辨清方向,两人就向‘怡红院’走去。
坟地在涪州城北边的一座小山上,在黑暗之中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城门口。
此刻过了子时,那护城河的吊桥已经高高收起,只有几名士兵把枪当着拐杖,在无精打采的昏昏欲睡。
如今正值大唐最强盛之时,天下太平,盗贼极少,城内城外的百姓常有急事出入,只需向守城的士兵支付一些辛苦费就可以。
姜小鱼早就摸到怀里,除了牛头给的那块黑色令牌,还有一些铜板,想是莫悠悠她们安葬自己时揣的落气钱。
便掏了出来,一问霍秀娟她哪里也有,便收在了一起,扶着范丽娟走了过去。
谁知到了那几名士兵的眼皮下,还没什么反应,姜小鱼仔细一看,原来都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还有两个在微微的打着鼾,想来都已经习惯了这种高难度的睡姿。
姜小鱼只得主动在一名士兵身上推了推,叫道:
“官爷,官爷。”
那士兵黑暗中被人推醒,神色中未现一丝慌张,镇定自若的抹了抹嘴边的口涎,用半睁不睁的眼睛,望了一下面前的两人,就伸出了一只手,等到姜小鱼将那些铜钱全部放了上去。
掂了掂重量,就回身向那城头高喊道:
“有百姓急病入城就诊,开城门。”
没一会儿,就听见“噏叽”作响,不仅那吊桥放下,城门也打开了一条缝。
姜小鱼本来就想编这条理由入城,不料这士兵居然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英雄所见略同,倒省了这心与霍秀娟入城而去。
进入城门,当听到后面又传来“噏叽”的关闭之声,姜小鱼忽然浮出一个念头。
这样的士兵,这样的守备,要是真来了强盗,或是有人作乱,实在想不到会是怎么一种局面。
不过这种念头,对现在的姜小鱼来说,也只是一闪即过,这些都是朝庭的事当官儿的事,管老子屁事。
不多时就到了“怡红院”,远远的就见到门口的红灯笼变成了白色,上面还写着个“奠”字,大门紧闭,看来这几日“怡红院”的姑娘并未做生意接客。
姜小鱼带着霍秀娟一边去敲门,一边笑着道:
“这叫夜半鬼敲门,等一下大娘她们一定要被吓得屁滚尿流。”
正说着,那门就开了,出来的却是一名身体结实,满脸麻子,三十来岁的壮年男子,面容却甚是陌生,想来定是莫悠悠新请来的龟公。
那龟公说了声:“是谁啊?这么晚了,咱们这些天不做生意。”
拿着灯笼向前一照,顿时见到了姜小鱼那张满是红斑,极有特色的脸容。
忽然跳了起来,将灯笼一下子扔到了地上,尖叫了起来道:
“鬼啊!有鬼啊。”
连滚带爬的向院子里跑去。
姜小鱼见状,便知道,这龟公这些天来必然是见到过自己的尸体,对着霍秀娟一笑,便率先走了进去。
那龟公见到这两鬼进门,叫得更厉害了,跑到院中的天井边,差点就想跳下去躲避,但一想不对,便颤抖着缩在井边。
就在这时,莫悠悠房间内的灯光亮了起来,只听她在道:
“刘麻子!深更半夜的你在鬼叫个什么东西,想死了啊你!”
而青瓶儿的房间里,也传来她有些抖的声音来。
“刘麻子,昨天咱们才送了丧,你可别吓人。”
那刘麻子在井边,大气也不敢出一声,那里敢去回答。
过得一阵,莫悠悠就拿着灯笼,开门出来,照见院里站着两个人身影,似乎非常熟悉,凝视望去已经认出,竟是昨日才下葬的霍秀娟与姜小鱼。
顿时也吓得麻了半边的身子,一屁股坐在地上,颤声道:
“秀娟,小鱼,我知道你们死得冤,可是我也没亏待你们啊!出了重金请了高僧来,为你们超渡,你们是不是嫌做法事的时间太短,或是在下面缺少什么东西?你们说一声,我统统都给你们办,给你们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