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又有一个声音问道:“这姿式好生怪异可有名目么?”
说话的却不是马面而是牛头,原来他对马面无可奈何又不能闭上自己的双眼,便自然要去看那画面,他虽为鬼官但欲念却未消,瞧着也有些牛脉贲张,便忍不住好奇问了。
姜小鱼不敢笑,正色道:“这一招也有个好听的名目叫做狮子滚雪球,你们瞧瞧,那人缩成一团不就像个雪球么?”
牛头马面两名鬼官听姜小鱼说得形像,不由都拍手笑了起来道:
“极是,极是!”
过得不久,那对男女便雨消云散相拥而眠。
马面将手离开那冥界如意珠,空中又只有五彩之云流梭变幻。
叹道:“这女子是当朝宰相李林甫的二女儿,偷偷在绣楼之上私会男子,可笑满朝文武都以为这是个奇货可居的宝物,都在争着向她提亲哩!”
有了这么一段插曲,马面自然对姜小鱼没那么凶恶了,说道:
“小子,你去将手放在那珠子上,心中想着你的家乡那就成了。”
姜小鱼惦记着二娘,忙问道:“马面大叔,我二娘霍秀娟有没有来过?现在到哪里去了?”
马面摇头道:“霍秀娟我没见过此人。”
牛头接嘴说道:“姜小鱼,你以为人人都有你这样好的运气能到这望乡台来一趟?告诉你,我是见你顺眼才带着你来的。
还有,拘你二娘魂魄的是黑白无常,那两个吊死鬼只怕已经到秦广王那里注了鬼册,不知落到那里去了。”
姜小鱼此时自身难保也无可奈何,便道:
“我要是想一个人,那这珠子也能在空中显出来么?”
牛头说道:“这珠子叫做冥界如意珠,是玉皇大帝赐给地府的八件仙家宝物之一,只要没被人施展仙障,你想着谁就能在这上面看着谁。
快一点儿,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带你到秦广王那里交差呢。”
姜小鱼连忙将手放在了那冥界如意珠上,闭上眼眸心中想着玉织仙子。
等再睁开眼睛,空中已浮现出一副画面来,却是那阎王殿一名烟清月瘦闭月羞花的绝色美人儿,正搂着一具男子的尸体放声恸哭,樱唇张启泪珠儿从她雪白的脸上滚滚而坠,已是悲痛到了极至。
姜小鱼知道这尸体便是自己,见到玉织仙子如此伤心之下也大为黯然。
牛头与马面看着这少女的容貌也吃了一惊,原来姜小鱼被贪狼星君施的咒,随形入魂到了地府依然无法消除。
两名鬼官万万想不到,这么一个千娇百媚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会抱着他的尸体如此悲伤,真是匪夷所思。
那马脸本就好色,见到蚁儿的容貌竟是自己入地府以来阅人亿兆中从所未有的,一对马眼差点瞪出了眼眶,长嘴张着一吊子涎水已经落在了地上。
牛头虽然也是惊艳,但比马面要清醒得多,向着蚁儿瞧了一阵,觉得此女绝非人间所有。
碰了碰正在痴傻中的马面,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马面再细细瞧了瞧也有些警觉起来,问道:
“姜小鱼,这女子是什么人?和你有什么交情?”
姜小鱼心想,蚁儿是天上的仙女,那自然比这牛头马面等级要高,说不定报出她的名号来还能震住两鬼,当下说道:
“这就是天上赫赫有名的玉织仙子,玉皇大帝的干女儿,和什么太白金星、太上老君还有观音菩萨都有交情,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他其实也不知这玉织仙子的来历,胡扯了一些,就盯着牛头与马面看他们的反应,谁知结果很让他沮丧,两鬼听了对望一眼都摇起头来一脸茫然道:
“玉织仙子?没听说过。”
姜小鱼连忙道:“那一定是你们孤陋寡闻,唉,你们在这地下岂会知道那么多天上的事。”
牛头与马面没有回答他的话,向蚁儿又凝视了一阵,已知道此女非鬼非仙必是妖女之流,也不和姜小鱼说清。
马面说道:“管她是谁,你一碗孟婆汤喝下去那就什么就忘了,好啦该走了。”
说着就将姜小鱼的手一拖,蚁儿的容貌就在空中消失了。
姜小鱼见到蚁儿泪人儿的样子,心中也是奇痛难忍,不过他灵光尚在,方寸未乱,立即想到那碗孟婆汤是万万不能喝的,得想个法子才是。
不过这办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想得出来的,转眼之间,牛头与马面就带着姜小鱼回到了孟婆那里。
还没到奈何桥头,就见到两个又瘦又高,面色惨白,伸着长舌头,穿着黑白长衫,拿着哭丧棒的鬼官带着一大群失魂落魄的新鬼,在挨个喝孟婆汤。
姜小鱼见到这付模样,便明白这两名鬼官必然就是那黑白无常了,自己只知道他们也属于地狱里的勾魂使者,但不知道他们比起牛头马面来,谁的官儿更大一些。
这时那黑白无常,见到牛头马面只带着姜小鱼一鬼过来,脸上都露出轻蔑之意,而牛头马面看着这两鬼面部,也有愤然之色。
四鬼都不说话,等到那些新鬼将孟婆汤一喝光,痴痴傻傻起来,黑白无常便吆喝着这群新鬼向前走去,这两鬼走起路来却与别的鬼有所不同,两只脚并着,僵尸般的蹦跳而去,模样甚是滑稽。
要是平时,姜小鱼那是一定要笑的,但此时哪有心情笑得出来。
那孟婆等到黑白无常走了,这才骂道:
“你这两个不争气的死鬼,明明比那两个吊死鬼要早来一千来年,现在的风头却让他们抢去了。
我刚才听到那白无常洋洋自得的说,这次地府册封鬼仙,秦广王已经给他们先定下了,那地位岂不是比你俩还高了?日后只怕就可以指使你们跑腿奔波了,活该。”
牛头听了,不由埋怨马面道:
“你这个马屁精,平时不是和那秦广王挺好的么?这次怎么不走动走动。”
那马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
“我虽然也会拍一些马屁,但也敌不住那黑白无常的舌头长啊!秦广王这些日子和他们十分亲近,我已经靠不拢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