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东海云台中人?”
刘睿影看着面前花枝招展的女人问道。
他回头看到十个银环排成一纵列,镶嵌在地面上。
银环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凹坑,却是十枚顶针!
李怀蕾即使是在太上河边下跪投诚的时候,都是面色清冷,周身冰凉。
眼前这女子,站在那一动不动时,就好似在起舞一般……那肩膀不宽不窄,恰到好处。抹胸的裙装使得脖颈下的两道锁骨极为明显,但却又不突兀。手腕静静的垂在身侧,却像是无声无息的在对刘睿影招手。
她以面纱蒙面,一开始刘睿影以为是李怀蕾去而复返,但以顶针为兵刃,全然不是李怀蕾的路数。
就算她可以改变自己的兵刃,也无法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改变自己的气质。
风被云台的五人挡住,剩下的力气刚好能够吹起这女人的长裙。
刘睿影看到她光着脚,只是先前被长裙遮住,隐匿了起来。
这是个从头到脚都会说话的女人。
她说话不需要开口,不需要用喉咙,还在蹙眉颔首,一呼一吸间。
一个女人真正的皮肤妙处,要看她的背部。
因为背部几乎不会有见着太阳的机会,也很少有接受别人目光的机会。
她的脚却是比许多的人的背还要光滑细腻。
旁人都觉得脸应当是一个人身上皮肤最好的地方,其实不然,它只是得到了最多的目光罢了。
眼见自己的十枚顶针,全都打孔,镶嵌在地上,她也没有任何惋惜和后悔。
反而转身走到自己的织补摊前。
一个女人若是愿意赤裸裸的光着背,站在你面前,那就代表着她愿意接受你对她做的任何事。
这女人没有回答刘睿影的问题。
现在她是背对着刘睿影的。
但这反而让刘睿影更加疑惑……
她没有穿鞋,走起路来便没有声音。
即使踩过下雨的积水坑,也没有任何声音。
织补摊在一家关门的杂货铺前摆着,这样可以摆在屋檐下躲雨。
要是这家杂货铺今日开张,她就摆不来了……因为会阻碍到人家的生意。
以方才的出手而论,即使她不是东海云台中人,也是想要刘睿影性命之人。
她与东海云台中人有着相通的目的,在眼下这种情状里,不认识也能成为朋友,毕竟有着共同的敌人。
她的上半身和下半身有极为显著的割裂感……仿佛不是一个身体,只是由腰肢链接在一起的两截。
因为她走路时,肩膀一动不动,双臂也僵直的垂在身体两侧,没有丝毫幅度。而当她在织补摊前站定脚跟后,伸出手,在摊子上找寻着什么东西时,明明弯下腰去,双腿却没有一点点倾斜的角度和弯曲的弧度……
不过酒肆应当很愿意这女人前去摆摊,或许可以借此吸引到许多在下雨天无所事事的单身汉来。
女子走动间,裙裾摆动。
“啪!”
一只酒杯落在了刘睿影的脚边,碎裂成了花瓣的形状。
这样的身形姿势,刘睿影只在台子上的舞女身上见过。
舞女是刻意为之,但她却一举一动尽皆如此……脑中刚产生这样的联想,忽然间就觉得这女人的身段儿有些熟悉之感。
无非是酒劲上头,嫌刘睿影挡住了自己看美女,又发现这姑娘与刘睿影似是有所纠葛,想要替人出头,博个好感,最差也能得到美人一笑,看清楚面纱下面的长相。
但刘睿影笑的比那美人早。
顺看去,是酒肆中一位酒客扔出来的。
不需想,刘睿影都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何。
酒客看到刘睿影冲自己笑,却是作势又要扔来一只酒杯……
这次刘睿影不再忍让,抬手打出一道劲气,让酒杯在刚刚离手时,便炸裂开来,而且碎的很是彻底,劈头盖脸的落在了这人的身上和面前的桌上,炖肉的铁盆中也有些许。
看刘睿影笑,不会有什么,但若是那姑娘真对这酒客笑了,恐怕他命不久矣……
可惜这世上知趣的人很少,大多都不识好人心。
酒客狂叫着,手舞足蹈的朝酒肆后堂跑去。
比起看美人,还是姓命更为重要,没了命,以后得少看多少美人?
酒客看着桌上酒杯化为的齑粉,害怕自己也变成这般……
人若化为了灰,那便是骨灰。死后还要被火狱焚烧之后,才能出现的骨灰。
喝多酒的人,总是会把事情想的极为夸张。
这次他却是撞了大运,阴差阳错的离开了是非之地。
酒肆中其他的人看着刘睿影一身官服以及刚才的手段,全都静悄悄的,不敢吱声……
害怕这种氛围是会传染的,就跟众人都在干杯时,不能喝酒的人也会情不自禁的豪气干云。
那人跑走后,又有几人开溜……接着是一桌一桌,最后整个酒肆只剩下个伙计,站在柜台后面,手里紧紧的攥着条满是油污酒渍的毛巾,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