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怪就怪他的文道造诣着实太高。
以至于狄纬泰和徐斯伯对其的评价,都是“古往今来,盖压同代”。也正是靠着这八个字,汪凡寒才能稳坐“文道七圣手”第一的位置。
汪凡寒接着说道。
“诗文与你何干?”
所以方才汪凡寒的那番说辞,也不无道理。
“我本以为我来了有酒有肉有诗文,没想到却是就被这般质问。”
汪凡寒说道。
话音刚落。
徐斯伯质问道。
“与我何干不重要,重要的是与王爷有关。”
“孤峤蟠烟,层涛蜕月,骊宫夜采铅水。汛远槎风,梦深薇露,化作断魂心字。红瓷候火,还乍识、冰环玉指。一缕萦帘翠影,依稀海天云气。
几回殢娇半醉。剪春灯、夜寒花碎。更好故溪飞雪,小窗深闭。荀令如今顿老,总忘却、尊前旧风味。谩惜余薰,空篝素被。”
忽然一阵香风吹过。
众人同时闻到了一阵奇异的香气。
狄纬泰说道。
世间万香,尤以西北和东海为最。
汪凡寒开口缓缓吟诵。
“原来是龙涎,看来安东王殿下果然是到了。”
唾液吐出来之后就漂浮在海上,经过风吹日晒凝成一层白色的膜,透明,坚硬,制香之人就把这个龙涎搜集起来做成香料。
汪凡寒本身边极为讲究焚香,还曾走访天下,著有《香谱》一书,专门记载各种香料的收集、制作及焚烧的方法。
西北多出草木之香,而东海则出海货之香。
相传海中龙,它口中的唾液就是龙涎。
身穿啡色底五彩花草纹样缎中衣,山茶灰底云纹西番莲连珠孔雀纹锦鲜红凤仙裙,披着湖色底团花薄纱。
双臂裸露,臂弯上戴着个赤金长命锁的手镯,腰系绣白孔雀纹网绦,前后左右挂着四个浅褐底绣着寿星翁牵梅花鹿图样的香囊,脚上穿的是墨绿面软底靴,尽是盖世绝色。
即便他身败名裂后,这《香谱》仍然在天下间广为流传,只是将他的名字,从中抹去。方才汪凡寒吟诵的那首词,便是他所著《香谱》中关于“龙涎”的词作。
然后就见数十位长发及腰的少女,头顶上插着一根倭堕髻,云鬓里卡了片团凤坠珠花。
但这五个人中,只有一个人当真会用这般排场。
那便是安东王潘宇欢。
她们手里提着焚香炉,从擎中王府大门处一路走来,浓郁的“龙涎”香弥漫四方,和她们姣好的面庞以及身段儿映衬起来,恍若仙境。
全天下只有五个人能有这般排场。
他喜欢排场不假。
喜欢美女,鲜花,香料,也不假。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天下五王之首。
排场虽大,可其余三位王爷,看着在两种美女夹道的正中间走来的安东王潘宇欢,却都皱紧了眉头。
安东王潘环宇,总是会把他这些阵仗都留在城外,自己独独骑一匹马进城。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他从未在中都城中如此行事过。
以前他们五王,也曾在中都城里相聚过不少次。
“老夫记得,好像和从前有些出入?”
徐斯伯说道。
“汪凡寒刚才所言中国,“孤峤蟠烟”,就是这龙涎香的产地,“孤峤”生“蟠烟”,而“层涛蜕月”,则是采得这龙涎香的时辰。且还得是夜间落潮时分的深海之中。采龙涎香之人须得“乘槎”破了那“汛远槎风”、至于“梦深薇露”,便是其味,蔷薇清晨之露,香气袅袅,如梦似幻,和本王一样多情。”
安东王潘环宇,毫无寒暄客套,却是张口就开始解释刚才汪凡寒吟诵的《香谱》。
这女子的手,被安东王潘环宇签在手中,顿时一脸娇慵……似是饮酒不少,微醺半醉。又好似在早春天气还冷时剪灯,灯花细碎,而剪下来的带着燃烧的余烬的火星,却又一闪闪的,好似繁星。
“受伤了就不该奔波的。”
“以前他写的是,‘青瓷候火’,如今我改成了红瓷。红瓷坛子看着喜庆,更适合用火来炙烤。而后,我又加了“冰环玉指”一词,难道不生动吗?”
安东王潘环宇说着,便拉过身旁一位女子的手,让其伸出纤纤玉指,在提着的焚香炉上,画了个圈。
安东王潘宇欢浑身一怔。
接着抬头眯眼看向定西王霍望。
这句话并非劲气传音。
却是大大方方的当着众人之面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