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人他们处理了一下洛阳的灾情,元宵过后没几天便押解罗县令和郑辜回京。
周满需要和恭王一家回京,因此等他们准备好已经是正月二十了。
满宝去和贺刺史辞别。
贺刺史依旧在艰难的熬着,身体也更加的虚弱了,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他睁开眼睛看周满,微微一笑道:“此一别便是永别了,在下祝周大人鹏程万里,一生顺遂。”
满宝轻声应下,道:“我也祝贺大人得偿所愿,尽早回乡。”
贺刺史连呼吸都不敢加重一般的微微点头。
贺夫人抹着眼泪送周满出去,一直送到大门口,“这些日子多谢周大人,他这一个多月算是病重以来最轻松的了,您一走……”
满宝道:“等我回到京城,我会和陛下进言的。”
贺夫人连连点头。
满宝叮嘱她道:“以后家中饮食要清淡,少盐少油炸,你们家中之所以会有这病并不是遗传,而是饮食环境的问题。”
贺夫人早写信给在外的儿子儿媳,已经叮嘱过了,此时更加谨记。
她转身看向身后的婆子,不一会儿便有下人捧了些东西下来,一个盒子,身后跟着捧着绫罗的丫头。
贺夫人接过盒子道:“我知道周大人是宫中的红人,绫罗绸缎自然是不缺的,所以我早早准备了两册医书送您。”
贺夫人打开,从里面拿出两册书给她看,她疑惑,“韦氏药记?”
贺夫人解释道:“这是前朝一位道医留下的,他虽是道人,但医术不错,周大人也说了,我家这病连着得了几代,我公公还在时便收藏了他的手记,想要府中的大夫研究出一些来,可惜一直未有所成。”
周满眼睛大亮,“这位韦道长治愈过此疾?”
“未曾治愈,但能够缓解,我公公的病就是他治的,他一直熬到了大贞八年才去世,但去世时并不多难受,全靠这位韦大夫调理。”
周满算了一下那位贺老爷到大贞八年的岁数,的确算是高寿了,至少比他儿子强。
贺夫人叹息道:“可惜这位韦大夫生性洒脱,并不愿在一处久留。虽然时不时的回来与公公相聚,但过不了多久总会离去。自我公公去世后,他也再没有出现过,我们算了一下他的年纪,到现在也到古稀之年了,不知还在不在。”
她道:“自从老爷病后,我们就派人到处寻找,可惜都找不到人,又哪里他以前给公公的方子服用,可也总不见效,大夫们都说,人不一样,用的药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满宝点头,是这个道理不错。
“当时我一见周大人便想,也只有这一份礼才配得上您,”贺夫人合上盒子递给周满道:“这里面的字潦草得很,我看过,眼晕,且所书所言全然不懂,给府中的大夫看,也有十之七六看不懂,周大人若能钻研出来,将来再碰到我家老爷这样的病人,即便不能治愈,也能让他好受一些。”
贺夫人照顾了丈夫近一年的时间,最大的感触就是,生病不可怕,生这样痛苦的病才可怕,似乎活着都是受罪一般。
她丈夫要是能和公爹一样病重时也没多少感觉的谈笑风生就好了,那样死亡也就不是奢侈了。
周满郑重的接过,正色道:“多谢贺夫人,周满定不负您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