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紫二色的晚霞,渗透云端,化作光沙。
如晶莹剔透的星月碎片,被天女洒落于连绵的血色荒漠,点缀出流光与异彩。
一绺辙印从‘驼车’的车轮底下不断轧出。
它爬过蜿蜒的沙丘,向遥不可见的‘血色古堡’延伸过去。
蹄声嘚嘚,驾车之人手捻缰绳,轻松自在地哼着西漠小调,容貌俊美得难以方物。
他一头随风飘动的银丝,在晚霞中染成渐变的金紫之色。其如雕刻般的精致五官、洁白似玉的肌肤、熠熠生辉的眼眸与神采,足以让整片血漠所有的‘纨绔公弟’和‘名门闺秀’全都黯然失色、嚼穿龈血。
毕竟,绝世的容颜,有时要比至高的权利更能遭人嫉妒。
或许这世界上,也只有六根清净的出家之人,方才能不为世俗所动。
西北方就有这么一行人,扬鞭驰骋而来。
她们脚踩修行苦履、身穿佛门素衣、面蒙防沙方巾,风尘仆仆。
为首的比丘尼,目光皎亮。
她一见到‘银月’正自驾车西去,便嚯嚯鞭策、拉快速度,急追而上。
银月侧耳一听,便笃笃地轻敲了车厢两记,随之吁住汗血骆驼,等那尼姑追到。
那是一位老尼,看年纪当与‘苦荼师太’相仿。
她眉梢花白、脸削耳阔,那对圆溜有神的双眼,如是苍鹰一般紧盯那晃动的防风帘。
老尼单掌施礼,和颜悦色道:“敢问,檀越可是灵狐族的‘银月先生’吗?”
银月很想说自己不是,免生麻烦,可他那银发和狐耳却是瞒不住人的。他诚然道:“在下正是,敢问您是‘白玉庵’的哪位神尼?”
老尼淡淡一笑,摇头道:“檀越言重了,神尼二字愧不敢当。贫尼乃‘天诛掌门’座下三弟子——‘苦厄’是也。”
银月一听,忙俯身还礼道:“哈?原来是与‘苦荼师太’齐名的苦字辈神尼——‘苦厄师太’啊!银月有眼无珠,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
“以师太在西漠的威名,此行西去定有大事要办吧?”
“嗯……此事说大不大,说小……小也不小。”
“敢问,是什么事呢?”
苦厄师太似乎心不在焉,寒暄之间一直往黑不溜秋的车厢内偷望。就像是匹三年没生崽子的母狼,终于在旷野中寻到了公狼般,眼珠碧绿。
只等银月问得第三遍,苦厄师太方才干笑了两声,试探道:“啊,呵呵,诸位少年英雄不知道吗?七日后,那‘启坛剑祭’就要在‘黑水剑冢’里举行了,届时整个西漠的英雄豪杰,都将悉数到场、参与盛会。”
银月眼珠一转,赔笑道:“师太,这里没有少年英雄,只有在下和这一车香酒。”话到此处,他故意抖了抖防风帘,的确有阵阵美酒奇香从中飘出,“不过,在下也对这……这‘启坛剑祭’颇感好奇。敢问师太,此祭究竟为何而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