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阵刚竖起,阮倾落就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她颈后的脊骨注入了进去。
阮倾落狠狠皱了一下眉,痛得嘴唇发起抖来。
小眼睛中年男子笑着说:“你爹进来的时候,修为是大乘三层,他撑了二十年,我看你能撑多长时间。”
阮倾落根本没听到他的话,她全部的心神都在抵抗脊骨上的这股痛意。
人的灵根一端连接着识海,一端连接着丹田,是天地灵气所化,也是天道最好的承载体。
但当它被一点点抽出来时,好像是将筋骨血液都抽了出来,人的躯体被一寸寸削断,随后只剩下饱受痛苦的灵魂。
但又有人嫌弃这灵魂不干净,然后用一把锋锐无比的刀,紧贴着灵魂上的神经在一点一点的刮,非要刮掉污秽。
而这个过程过于漫长,疼痛的知觉被无限拉长。
人只能在痛苦中不断挣扎、嘶吼、哀叫、祈求给一个痛快。
而阮倾落在这极度的痛苦中,脑中闪过无数残缺的记忆碎片。
那是她五岁之前的零星记忆,紧闭的记忆被痛苦给撬开了。
“娘亲,我可以不喝这个药吗?”
“娘亲,我不疼,你别哭。”
“娘亲,你说爹爹是最厉害的人,那他现在在哪里,怎么不来保护落落呢?”
“娘亲我不说了,你别哭,落落以后来保护你。”
那是一个黑压压的屋子,屋里没有蜡烛,只有一扇窄窄的窗在白天能露出一点光亮来。
而当到了晚上,这个屋子里就漆黑一片,像是能吃人的怪物,但小倾落已经习惯了,而且她一点都不怕。
她从生下来就生活在这里,一直到她三岁了。
她三岁了,虽然没有爹爹,但可以保护自己和娘亲了。
而且她很勇敢,每天要喝很苦很苦的药,喝完骨头就开始发疼。
她从来不叫疼,因为一说疼,娘亲会偷偷抹眼泪,于是小倾落更不会哭了。
她每日扒在窄窄的窗户往外看,其实屋外也没有人,只是有很漂亮的小鸟,会偶尔落在屋檐上。
小倾落很渴望小鸟飞过来,她能看很久很久。
除了娘亲,这个黑屋子里,只有每天早晨会来一个很可怕的人,端来一碗很难喝的药。
每天这个时候是她最害怕,最疼的时候,但是她不敢表现出来。
因为有一次她害怕的哭了起来,抗拒那碗端到自己面前黑乎乎的药,那人发了脾气掐住了她的喉咙硬要给她灌下去。
于是娘亲很生气地将药泼了,那个人一下子怒了,踹在娘亲身上,将娘亲狠狠打了一顿。
小倾落看到屋子里有很多很多血,都是从娘亲身上流出来的。
她太害怕了,不论她怎么叫娘亲,娘亲都醒不过来。
在血泊中,她躺在娘亲身边,紧紧抱着娘亲的手臂。腥冷的气息一直包围着她,她蜷缩着身子,靠在娘亲怀里,像是还被娘亲抱着一样。
那之后很多天,娘亲都没有醒过来。
小倾落抱着娘亲一动不敢动,只有每日清晨那人来送药,她才乖乖站起来,主动将药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