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怡挂了电话。
增怂又怅然了。
说是不让带东西,可增怂自己都觉得进不了门呀。
知道人家在避讳什么,增怂也知道绝对不能带什么太扎眼的东西。再说了,值再多的钱,人家那种家庭也未必上眼。
增怂干脆的调头回了镇子上的家。
中学时,自己班上的体育老师,在神鹿塬上曾经也是大族。别的家庭门房上可以悬挂“耕读之家”的匾额。他这个刘老师,如果愿意,甚至可以直接挂“文武双全”,或者斯文点的“文韬武略”了。
据体育老师他自己说,年轻时是踢过专业球但后来被省队在最后关头由于名额所限淘汰下来的,给了公派当了老师。
这刘老师身上的传奇可还不只这一点,还有一个身份,家里的老爷子是关中红拳一大流派的传承人,是正儿八经有功夫在身上的存在。祖上最光耀的是曾经跟着闯王造过反,野史中传说替闯王把陈圆圆抢回京城的那一位。
最邪乎的传说宣于老一辈人之口,整个村子都得了恩典,旧社会是不纳粮的。增怂是小时候夏收时节,坐在高高的麦朵上听老人们羡慕的谝着。
后来长大了才知道这纯粹是瞎扯淡。也不想想那祖上在山海关得罪了什么人物,大清时没被诛九族就已经是万幸了。
但这丝毫不影响,小学四年级开始就在镇子上上学,父亲又是同一所中学老师的增怂得了便利。老爷子看不上自己儿子玩的那皮球,却对整天跟着大孩子屁股一块乱跑的这群小子产生了兴趣,来了兴趣的排队点拨起来。
增怂还是喜欢足球更多,算是学拳学的的不认真的;洪军恰好相反,更得老爷子看好。可即便如此,当年打下的浅薄的底子后来在增怂上警校时也显得鹤立鸡群。
老爷子还有另一个爱好,而且同样的玩到了极致,甚至加入了国家和秦省的书法家协会,成了理事。写出的字夫幅自然也带了格外的气势。
增怂嘴甜,人也殷勤,老爷子虽然怒其不争,但溺爱之情还是很浓厚的。自求和赠送的字画前前后后也有七八幅了,都包裹好了,放在镇子书柜的大抽屉里。
增怂回来,就是专门去取这些字画,然后挑一张明天送出去。
母亲见到增怂突然回来,关了店门的就准备给娃擀面。
增怂招呼让少做点后就回到后屋去翻找。
再三确认东西的确找不到后,增怂满头大汗的到了厨房。
“妈,我老刘老师送我的那些字画你给收到哪里去了?”
“啥?……,你们跟你爸的那些纸纸本本的,妈从来不动的。你再找找,要不等会你爸马上下学了,你问问他。”
“不用问我!栋栋的那些字画,娃珍贵着呢,我从来不动!地方都不敢挪。”
父亲刚好回来,在门口把话恰好接住了。
增怂瞬间明白了是咋回事情了。回屋穿了衣服擦了汗又返回厨房。
“那些字画对我很有用!一共八幅。我现在就往城里头赶,你自己给你二儿子打电话,车到,人到,字画到!少一样,少一分钟我报警、砸门。妈,你把我原话现在就递过去,今天我说到做到!”
增怂说完后,直接转身往出走。
“妈把饭都做好咧,你先吃么。我现在就打电话。……你跟梁梁也好好说么。他说人家女娃她爸喜欢这个……”
增怂没有停歇,也没有回头打招呼。
车子一路呼啸的下了塬,长乐街上遇到了晚高峰,赶到王家梁在秦大附近买房子的小区时都快要晚上八点钟了。
路边熄火,下车,刚掏出手机就又放进了包里。
王家梁和那个汤希希看来早就站在了大门口,俩人走了过来。王家梁的眼神先在后面的车上打量,汤希希却一路盯着增怂看。
“多大个事情么?看你裹在柜子底下从来也不挂,我就拿来装饰新房了。画了两千多都还给你裱好咧。”
“少皮干!拿过来。”
王家梁把手上提着的一个手提袋递了过来,转身就准备离开。增怂抢到手,迅速的翻查的数了数。
“站着!还少两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