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梦里的敲门声吵醒的少年,本想接着睡,这才刚翻个身,就听到那门铃真的响了。
阿九满心疑惑的下床走到门口,从房门上的猫眼向外看,走廊里漆黑一片。打开房门,只见一个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站在门口。
定定的看着这个女孩,他确定并不认识她。那女孩也静静看着他,不说一句话。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许久,最后还是阿九先沉不住气了:“你是谁?迷路了吗?”
女孩对他轻蔑的一笑,说:“你就是老妈说的那个小屁孩吗?”
被一个同龄人叫小屁孩,闻九道的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不过,他也发现这个女孩跟别人不太一样。她五官清秀,皮肤很白,脑袋后面松松垮垮的扎着一个马尾。只是一脸的轻蔑与不屑,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该有的表情。最主要的是,这大夏天的,虽说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四周的温度也比白天低了四、五度。可是眼前的女孩穿着长裤不说,更让人想不通的是,她穿的外套是一件看起来脏兮兮的棕色棉衣。
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穿衣自由,他也不好说什么。
听小女孩话里的意思,她应该是刚从他家走的那个保姆的女儿。
阿九看了这个古怪的女孩一眼,没多说什么,就让她进了屋。
在关上房门之后,阿九心里开始有些不满:那个阿姨也真是的,明明刚才自己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他不需要别人来照顾。怎么一转眼,这大半夜的,就让自己的女儿过来了呢。
就算是要找人代班,也不能叫她十几岁的女儿过来吧,看这女孩的年龄,阿九真的不知道他俩到底是谁照顾谁了。
“你······”阿九盯着一进屋,就站在房子中间四处打量的女孩问道:“你这么晚了,怎么过来的?”
这个问题,女孩点了点头,随后慢条斯理的说:“嗯,老妈提前算好的时间,我们只需要按照她给出的时间和地点过来就行了。”
她是完全没听到自己问什么吧?
还有,什么叫提前算好的时间?
听这意思,她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闻九道想起自己还没进屋前,就在屋外听到那个保姆跟别人打电话的声音。看来,应该是那个时候在给女儿打过电话,要女儿赶过来了吧。
只是,女孩还说“我们”?难不成那个保姆还有另外一个孩子,并且她还把那个孩子给派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当妈的,自己干不过来,还找了两份工?临时遇到了点儿急事,就把自己还这么小的孩子给别人家的孩子做佣人?
这么一想,阿九突然有些同情起眼前这个背对着他站的女孩了。
沉思良久突然回过神来的阿九,觉得现在的气氛有些诡异。正准备要说些什么来打破僵局的时候,那个女孩突然转过了身来,对着他轻轻一笑:“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没有睡?”
闻九道一怔,刚想反问你不是也没睡。
那女孩就接着问:“你是不是有一道难题解不开?”
阿九心里暗暗吃惊,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不等阿九表达出他的惊讶,女孩就一转头径直的往里面房间走去。
在原地愣了一秒钟,阿九连忙跟了过去。
只见她步履稳健,径直就朝着书房走去。
紧跟其后的阿九,大声的叫道:“哎,哎,你怎么在别人家里随便乱闯?”
说着话他就想要伸手去抓女孩,可她实在是走的太快,眼看着两人之间只有一步之遥,一伸手却抓了个空。
这丫头,倒是挺灵活的。
无奈女孩已经进了书房,并且来到了他之前趴着奋笔疾书的书桌前。
只见她拿起桌上那张已经被画的乱七八糟的纸看了两秒钟,随后抬头对阿九说:“这道题的答案是0。”
那道困惑了自己一天的数学题,就这么轻易的被女孩说出了答案。阿九一时间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愤怒,快走两步也来到书桌前,抓过她手里的那张纸,又拿起旁边的笔,将整道题以z=0的结果倒推了一遍,赫然发现,女孩给出的答案竟然是正确的。
“怎么会等于0呢?不应该啊?我之前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少年近乎癫狂的在纸上,一遍又一遍的演算着那道数学题,嘴里一直重复着同样的话。
只是他越算越崩溃,因为他每完成一遍演算,就更加多一遍的证实女孩给出的答案是正确的。
可越是这样,阿九就越不相信,慢慢的他写在纸上的字迹越来越没有规律,字迹忽大忽小,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最后直至写出的每一笔都划破手上的那张a4纸,笔墨重重的渗透到另外一层纸上。
让少年觉得奇怪的是,处于如此状况下的他,内心清楚的知道自己此时的行为是病态的,心里也一直告诉自己要停下来,甚至还开始哀求,希望身旁的女孩能帮他一把,哪怕是现在她轻轻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碰一下也好。
“你不该在做这道题之前,就先看过最终答案的。”
“你说什么?”
少年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身旁的女孩,她怎么知道自己在做这道题前,先看过答案的?
“我说,”女孩丝毫不畏惧他的目光,一脸坦然的看着他,说道:“难道你就从没想过,那个最终答案是错误的?要知道,一个错误的答案,它所指引的过程都是错的。换句话说,小屁孩儿,这道题你从第一步开始,就是错的。”
“你······你怎么知道?”
看着眼前的这个衣着怪异的女孩,阿九想不出任何词语来形容自己的震惊,只觉得喉咙干涩异常,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试探性的问道:“你不是保姆的女儿?”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又对着他笑了笑。
“你到底是谁?!”
问题一出口,少年的脑子里开始上演起,自己从小到大看过的各个恐怖电影。那些恐怖的画面在脑子里一经出现,就再也停不下来,他已经想到自己会被眼前这个,看起来又瘦又弱的女孩杀害的画面;甚至连明天当地的新闻上,可能会出现与此事有关的标题都想好了:一高中生独自在家死于非命,杀人凶手动机不明。
“小屁孩淡定点儿,我的‘动机’虽然不明,但是放心好了,你不会死于非命的。最起码,今天不会。”
“你······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
阿九大张着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女孩嘴角轻挑:“你现在不更应该奇怪,为什么我不张嘴,而你却也已经知道我到底在说什么吗?”
经她这么一提醒,阿九这才发现,眼前的女孩刚才在说话时,确实一直都没有张过嘴。就在他被这个发现吓的又准备要大喊大叫一番的时候,突然又注意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只见在他此时目光所及的最下方,赫然出现了一行字幕,而字幕的内容,恰好是自己在几秒钟之前听到耳朵里的那句话:你现在不应该奇怪,为什么我不张嘴,而你却也已经知道我到底在说什么吗?
如此魔幻的场景,让少年陷入了深深的不安当中,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异的噩梦里。而他现在最想的事情,就是能赶快从这个噩梦里醒过来。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小孩子还是得早早睡觉才能长高。”
在那个女孩下方的字幕变成新的内容后,阿九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他连忙伸出手,想要拉住女孩,准备把所有的事情都问个明白。可当他看准女孩的胳膊把手搭上去时,发现自己整个手掌,竟然直接穿过了她的手臂。
并且,自始至终,女孩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自顾自的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