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我去羊角弯找爷爷,过一会儿你跑出去接一下儿子。”
李娟瞪眼睛:“啊?爷爷跑白菜地里去了?”
“爷爷还架着鹞子呢,这老家伙能把我愁死!”
先跑回家,摩托车骑出来去羊角弯。
老远看见爷爷坐在糜子地边。
西瓜收掉后,二叔回茬了一亩糜子,,大半年时间猪吃的糜子面有了。
何万里坐在地边,揪大肚子糜子火穗,皮子剥掉,一个一个往嘴里塞。
比吃肉还香。
看孙子急匆匆往他跟前走,嘴里呵呵笑:“宁子,爷爷天天吃一把糜子火穗,好吃很,跟蘑菇味道一样。”
何宁一眼望过去,二叔种的这一亩糜子里,火穗头子扎得乱麻麻。
二叔每天早上带着爷爷来羊角弯,坐在糜子地头吃一肚子这玩意儿。
“爷爷,我就不明白了,你老人家爱吃这玩意儿?嘴吃的黑漆漆的,鹞子呢?”
何万里没听清楚何宁问的啥。
“宁子你说啥?”
“我问你鹞子呢?”
“鹞子飞掉了,不回来了。”
真飞不回来,明天又惹柏柏伤心。
“走了爷爷,我带你去何瞎瞎家吃鸡汤臊子面。”
这句话在何万里耳朵上说了三遍。
白菜地有二叔操心,何宁安心忙别的事,很少来自己家白菜地里转一圈。
今儿趁着这次机会,在田埂边转了一大圈。
白菜名儿叫白菜,绿沉沉长势喜人。
中间包了一大疙瘩,九月出去,十月出去,黄塬范围最好的二百亩秋天大白菜。
十一月十二月两个月的收入。
“爷爷,走啦!”
一个手抱着爷爷,一个手扶着车把,忽突突到何瞎瞎家大门口。
院子里叽叽哇哇跑着文文和张家俩个孩子。
李娟把他们三个都接来了。
院子里摆了两张桌子,坐满了十几个人吃饭。
摩托停稳,老人小心翼翼抱下来,在耳朵上说一句:“爷,吃上一碗臊子面,我找几个老汉,陪着你打牛九牌。”
跟爷爷说话,眼睛余光看见上房屋里,水明的胳膊上挽着一条红布。
在先人桌子前一本正经搞仪式。
上一支香,点一张黄钱,在何瞎瞎和土蛋父子俩头上晃两圈,嘴里嘀嘀咕咕念着一串别人听不懂的话。
何宁站在门台上冷冷看进去。
何瞎瞎将桌子上的盘子端起,双手托着给水明,一瓶酒一条烟,下面压着两张一百块钱。
何宁皱眉头,他要拿这么多钱?
何瞎瞎手里老没钱,是不是一百二百,一条烟一瓶酒,老给水明上供?
越老实的人,越被水明拿捏。
何宁心里把水明骂了一百遍骗子。
盘子里端的两百块钱,何宁看出来了,是昨天从自己手里拿走的五百块。
三百块给了何卫军去县城买蔬菜零杂,二百块给了水明。
这一处花掉二百现金,何瞎瞎你瞎搞什么幺蛾子?
何宁认为,水明这是趁乱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