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云层翻滚得越来越浓重,忽突突马上到头顶。
雷声轰隆咔嚓。
舅舅给大家鼓劲:“孩子们家人们,加把油啊,赶下雨堆起来,姐夫,木锨木板绳子,快点!
柏柏,加油啊,干完了舅舅给你掏喜鹊崽子玩。”
“舅舅,真的吗?”
柏柏跑出跑进抱麦草,干得比谁都热火。
姐夫抱出来两米长木板,两边拴上绳子,两个绳头两边人拽。
两个人弯腰扶端木板,呲啦啦拽半圈,地上两米宽一道麦粒麦衣划到中间。
比铁锨木锨快许多。
雷声到头顶了,咔嚓咔嚓!
“加油啊,下暴雨啦,虎口抢粮啦!最辛苦是打场啦!”
何宁嘴里瞎吆喝,逗得大家哈哈笑,手底下脚底下不敢丝毫停歇。
麦场中间高高一堆麦粒混杂物。
三把扫帚刷刷扫地盘。
云层到头顶了,一股子雨风。
张东平嘴里骂:“把他妈的鬼天气,六月七月旱出来,西瓜买了庄稼收了,这才下雨,有个屁用。”
何宁来的的时候,害怕下雨,家里的蓬膜扔车厢上拉来。
几个人帮忙拽开盖在麦粒堆上。
何燕脸上愁,看看天空,嘴里也骂:“这破天气,打场呢下的什么雨,不能扬场了。”
大雨片砸在地上。
大家跑院子里站门台上避雨。
小文文光着脚片子在院子里转圈,嘴里喊:“毛毛雨大大下,张家娃娃耍涝坝,涝坝倒了,娃娃跑了。”
“文文,谁给你教的?”
“哥哥教的。”
文文忘了自己是何家娃。
姑姑一把抱起文文:“这不是毛毛雨,这是大暴雨,屋里去!”
哗啦啦一阵急暴雨泼在院子里,泼在麦场上。
张东平不是愁,是庆幸,满嘴乐呵。
“娃舅,我有车打场,唰唰两下完了,哪像去年是毛驴转圈,赶晚上吃饭才把麦草抖出来。”
何宁叹气,这要不下雨,早早扬出来了,这耽误事儿。
疾风骤雨也就十分钟,地上起了一层水。
天气马上放晴。
水泥硬化麦场有个好处,太阳出来耀一会儿,地面就干了。
到傍晚时间,扬场是没问题。
等地面干的这会儿,大家躺炕上睡一会儿午觉。
何宁刚要迷瞪,柏柏贴过来,眼神可怜巴巴:“舅舅?”
“咋了柏?你姐又揍你了?”
何宁以为张玲揍他,跑舅舅这儿诉苦来了。
起完麦场,尚发平回去了,张玲立马原形毕露,对柏柏叽叽哇哇又吼又叫。
可怜的外甥娃,放暑假以后,在姐姐跟前就没有过一天好日子。
这眼神可怜的。
当舅舅的不护着他谁护?
脸上嘿嘿笑:“柏,等舅睡一会儿午觉清醒了好好教训一顿你姐姐。”
“舅舅你说话不算数!”
刚躺在炕上要睡着的何宁,忽一下坐起身。
“柏,什么叫我说话不算数?臭小子,怎么能这样说你舅?”
“你说你给我掏个喜鹊儿子玩,你咋不掏,你说话不算数。”
当舅的这才想起前面随口说的话。
这小子记心上了。
何燕家院墙后面有一棵大榆树。
高高的枝头上一个喜鹊窝。
从放暑假第一天开始,柏柏就抬头盯着榆树上的喜鹊,满脑子想,能掏下来一个喜鹊儿子抓在手里玩多拉风。
他小心翼翼给爸爸说了,掏一个喜鹊儿子玩。
被张东平大嗓门骂了一顿,屁崽子,不知道好好学习,满脑子想着上树掏鸟窝。
柏柏不敢跟爸爸说掏喜鹊崽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