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做熟。
做饭的女人再朝院里喊:“宁子,拉文文进来吃饭啦,吃完饭去梅姑家捶麦子啦。”
“切,要你捶麦子,梅姑一家五口,吃完饭一会儿捶下来了,梅姑家打麦场也要硬化掉。”
何宁站房檐下接电线,插板拉到厨房门台上。
还没到电来的时间。
十里铺拉闸限电,这不好,村里人家,过不了两天都会有电视。
限电的问题得尽快解决。
插板刚接好,锅里饭熟了。
“娟,不叫爷爷和二叔过来一起吃吗?”
“宁子,天天叫爷爷,二叔有意见呢,二叔也不想天天过来蹭我做的饭。”
大门前的虚土坡,是从后崖窑洞里挖出来的土。
文文来个立定跳远,跳下去淹掉半个腿。
爬上来再来一遍。
“文文,回屋里吃饭。”
“爸爸你跳!”
“好,跳完了吃饭去。”
当爸的立定甩手,一蹦子跳下去,虚土淹掉腿腕子,溅起来的土钻一嘴一眼睛。
“噗噗噗,儿子,我觉得你妈会把咱俩揍一顿。”
李娟站在大门口看这一幕,想把父子俩揍一顿的口气。
“哎呀,让你叫儿子吃饭,你俩一起跳土坡玩,咋坐桌子上?”
当爸的两个手将小文文从胳肢窝下提起,左右摇晃甩,身上土甩不掉。
小崽子拽进院里,衣服脱光,洗衣机管子放下,接半盆温水,给文文从头到脚浇下去。
“好玩不儿子?”
“好玩好玩,爸爸再来一盆。”
李娟噘嘴:“你俩糟蹋我洗衣服的水。”
两盆水将儿子身上土冲掉再擦干,光身子光屁股坐饭桌上吃半碗汤面条。
春天里,园子里栽的蒜能挖了。
儿子拳头一样大的蒜骨朵,何宁一顿饭吃一个。
“娟,我记得蒜种是梅姑给的,梅姑说是雨滴儿给她的,雨滴儿这半个月咋不见人了?”
李娟咧嘴笑:“人家都七个月半马上八个月了,还能来咱家串门子啊?你干么提起她?”
何宁嘟囔:“生孩子挺可怕的,我是希望她顺顺利利的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脑子里,没有雨滴出什么事儿的前世记忆。
但听到村里谁生孩子,心底里害怕。
这老婆还把生三胎挂嘴上。
手里饭碗刚放下,擦一把脖子上额头上汗,耳朵里听到村道里一声大车喇叭响。
蹭一下站起身:“娟,是许哥来了,拉的奶牛,终于拉来了。”
转身往出跑。
文文的饭还没吃完,爸爸转身跑了,他光着身子转身也往出跑。
刚吃完自己盆里饭的黑子嗖一下跑出去了。
“爸爸,爸—爸—”
何宁转身返回两步,儿子抱起架脖子上。
“文文,你跟妈妈有牛奶喝喽!”
李娟也往出跑,忽然想起悦悦还在炕上躺着,又转身回来,嘴里抱怨小女儿:“你干么把瞌睡又倒在这会儿?”
悦悦小心翼翼抱怀里。
“乖,妈妈抱着你睡,跟爸爸看奶牛去。”
十里铺村里,从来没养过天天能挤牛奶的奶牛,娟抱着悦悦紧步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