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以某个正当理由撤了镇上的文件,县上的批复也就撤了。
某个正当理由?
吴镇长为什么同意一家采砂公司在高崖镇建砂场?
她缺钱,镇上缺钱。
给她一笔钱?
不行,不能把领导带沟里。
跟吴镇长既要那辆推土机,又要让她撤回文件,拒绝他们拉砂料。
何宁觉得这两件事搅合在一起谈,真拧巴。
女领导刚跟小刀地质员和几个副镇长说完这件事,还没顾上出去,趴在桌子上翻看一沓市上发的材料。
何宁站在门口,脸上笑呵呵:“吴镇长,您忙呐?”
“哟!何宁同志,进来坐,我给你泡茶。”
“别别,吴镇长,大热天的泡什么茶。”
小刀插嘴:“”吴镇长,何宁的意思……”
何宁赶紧打断他的话:“小刀,这事我给咱镇长亲口说。”
小刀被呛了个脸红,身心不自在。
心里恨恨。
看你何宁怎么说,你以后想不想跟镇上打交道了?
何宁口气委婉。
“吴镇长,农资站那辆推土机在我们村。
我本来想买一辆新推土机的,思来想去,打井队和农资站过两年就撤掉了,好多财产都要变卖给了私人。
推土机趁早卖给我们十里铺,你出个合理价,我一分不少给你拿出来。”
小刀脸上惊讶,不是说拉砂料的事?
吴镇长一脸笑,镇上收钱的事,她听着就高兴。
“何宁同志,那辆推土机的情况,许队长和王站长给我说过,他们再扯下去就扯不清楚了。
我也有这个想法,哪个村出的价格合理,办给哪个村就行了。”
镇长的想法难得跟何宁的意思不谋而合。
“吴镇长,说吧,多少钱,现在交钱现在办手续。”
女领导心里狂喜。
私下里跟王站长沟通过,那辆特大号推土机是五年前的机型,五年前市场价五十万。
虽然是国家给镇上分配下来的一台机子,但要转手给私人,肯定要按市场价算钱。
女镇长不想吐这个数字,皮球踢给王站长。
“王英发,其它乡镇怎么搞的,你不是有所了解吗?那辆车能值多少钱?”
王站长把紧张的心压下去,尽可能心平气和:“何宁同志,最少三十万,新机子就值六十万呢。”
“成交,电话用一下,给我们村长拨个号,让他把三十万元背过来,咱把转让手续办的利利索索。”
王站长瞪眼张嘴:“那个…何宁,你就不还一下价?”
何宁哈哈笑。
“自己领导自己镇子,还什么价。
我知道咱镇上一堆乱七八糟窟窿,镇上的羊羔肉馆子就欠着大几千元,人家跑县上跑市上告状,我是高崖镇村民,我去县上市上办事,人家问起来咱镇上的情况,我脸上都骚得慌。”
吴镇长脸上难堪,狡辩一句:“何宁,那是前两任镇长搞的事,跟我没关系。”
何宁手伸过去拿镇长桌上电话,给村长家里拨号码。
嘴上先辩驳一句:“吴镇长,别说跟你没关系,还不是镇上财政出钱填窟窿。”
说完这话,号码拨通。
“喂,六婶,我银叔呢?啥?跑镇上来了?什么时候出来的?一个小时了?”
电话挂掉,嘀咕一句:“一个小时,就是走也应该走来了吧,怎么还不见人?”
十里铺村道河湾冲下来大山水,一夜过去,车不能开,在宽处浅处,挽起裤子应该能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