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宁斜他一眼:“你这话还像个人话,李老十给你出的什么鬼主意,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张叔,不管你们父子有多讨厌,但你们种成了这一茬西瓜,我尊你是我叔,我问你,张爱伯拿这笔钱,真是为了给我赔偿摩托车?”
“就是为了给你赔摩托,不信你去问杨柳村的亲戚,爱伯跟他这么说的,但钱刚拿出来,还没带回家,就被几个人领到县城玩赌输掉了。”
何宁听明白了。
杨溜子的惯用手腕。
“你等着。”
转身回到杨溜子办公房,又换成一脸和蔼笑。
“何宁兄弟,你…你没走?”杨老板眼神里惊慌。
他以为何宁走了。
“杨哥,账没算完呢,我走什么走?”
杨厂长脸上表情像砖厂要倒闭了一样难看。
“兄弟,你跟我之间,井水不犯河水,我们还有什么账要算?”
何宁弯腰,拿起旁边一瓶啤酒,盖子咬开,半瓶子灌下去。
嘴上骂一句:“大热天的,也不给我一口喝的,不客气了。”
杨溜子又急又气。
他知道何宁有镇上的罗迈罩着,一个手指头都不敢动他。
但实在想不明白,还有什么账要跟他算。
“老哥,这几个人打发出去,这笔账咱俩悄悄算,谁也不能知道。”
杨溜子想发火,忍住,摸一把光头脑袋。
喊一嗓子:“你们几个出去,别围在这儿,都干事情去。”
几个人对老大言听计从,忙各自手里的活去了。
何宁把房门关上。
杨厂长心里稍稍紧张,满脑子想着他跟派出所所长穿一条裤子。
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那就麻烦了。
“何宁兄弟,现在没别人,咱俩到底还有什么账要算?”
何宁坐在他旁边,咱是兄弟的讨好笑脸。
声音不大,保证外面人听不见,但眼前的杨哥听得一清二楚。
“老哥,你的手段别人不清楚,我何宁不清楚?
你给张广庆的儿子借了五千块,然后让你手下的人把他忽悠到县城,把这五千块钱在你的赌场输掉,你不但收回了那五千块,还要拿走张广庆的西瓜,我说的对不对?”
就这个手段,在前世,逼得何宁欠债,逼得老婆难产生亡。
没想到这家砖厂还在搞这一手。
杨老板喝一口茶水,是掩饰自己心里的微微紧张。
他认为何宁只是推测,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县城里的场子跟他有关系。
年底,县城扫黑,把他隐藏的场子扫出来,这才扫到他的砖厂头上。
他的黑手伸到了十里铺的土地上,这叫井水不犯河水?
屁话!
杨溜子给何宁继续一番恭维屁话。
“何宁兄弟,我知道你在你们村干的事业,你真了不起,我打心底里敬你,但你不能这么冤枉我吧,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何宁吸一口气。
“杨老板,我十里铺的这茬西瓜,是土地上长出来的,是晒了阳光的收入,每一分每一块是我的血汗,是我们村长的血汗,是我们村那些装瓜人的血汗,谁也别想在这上面黑掉一个子儿,八千八,一分不少给我拿出来!”
“你…何宁,你不讲道理!”
“杨哥,我讲的道理你还听不明白?还有五千八,你拿不拿?
你不拿,你信不信今天晚上你的厂就能被公安封掉?”
杨老板一脸不信,态度坚决。
“罗迈来了我也不怕!这是张爱伯写的字据,我还有他拿钱的照片,罗迈是好警察!”
何宁恍然的表情。
“是啊,罗迈是咱镇难得的好警察,这事他还真不好管,可是——”
何宁看看窗外,身子贴过去,一句悄悄话。
只有杨溜子能听见的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