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抱着小悦悦站在大门口,听村子中间响一阵鼓乐。
是白事上的哀乐。
何宁走的时候,安顿她站在大门口听唢呐声。
他说他给满油叔吹一曲。
给以前,他觉得这是何宁喝醉了酒嘴里瞎说话。
但现在,男人说什么她信什么。
她抱着悦悦站在大门口。
果然一阵唢呐声音传进耳朵里。
跟以往白事上完全不一样的一个曲子。
怎么说呢,李娟感觉自己听得热血沸腾。
“这是宁子吹的,这是哀乐?”
何满油家院子里灵堂前,村长何富银正哭得起劲儿,突然间他的哭声被唢呐声音压住了。
按理说,唢呐手岁猪吹的哀乐能让他哭得更有感觉,哭到半夜没问题。
这样一来,这家混蛋女人跟混蛋儿子就不用来找他要一千块钱。
当然了,何满油这个混蛋也不至于亡魂不撒,缠着要他烧钱。
伴着唢呐,他打算大哭特哭。
但接下来,他哭不出来了,他觉得这唢呐曲子有点儿不对劲。
怎么说呢,让人想大吼一声冲上去打人。
反正是从来没听过。
何富银把脸上的眼泪抹一把,他很佩服自己居然真的哭出了眼泪。
他转过头无意间往鼓乐这儿瞅了一眼。
他娘的吹唢呐的是侄儿何宁。
这曲子是哀乐吗?
本来,村长觉得这小子已经不得了。
看见何宁吹唢呐,再听见这个从来没听过,第一次听想让人打人的曲子,村长何富银忽然觉得这小子不是了不得,是很可怕。
这小子还有什么本事深藏不露?
去他娘的哭不出来了。
何宁吹完了,唢呐递给岁猪。
对方一脸惊疑咽一口唾沫忘了接住唢呐。
“岁猪哥,你继续吹哀乐,给我满油叔好好超度。”
何宁走到披麻戴孝的何昌跟前,问一声:“昌哥,开悼的日子是哪天?”
何宁的意思,开悼哪天,他再来吹两曲。
“宁子,是后天。”
何宁点点头转身抱起儿子准备走人。
被何昌一把抓住。
“宁子,谢谢你帮我爸吹唢呐,这一曲,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爸肯定很喜欢,宁子,白天我说话不对,我妈对村长的态度也不对,咱一个何家,不能离心离德。”
何宁拍拍何昌肩膀。
“咱村长给你爸这么诚心诚意哭了一鼻子,所以,别再拿这事儿揪着村长不放。
我敢保证,今年夏天,在他的带领下,就你家,光买西瓜这一茬,就能卖三千块。”
何昌点头。
“宁子,我知道了!”
何宁抱起儿子回家。
跟村长一块儿来的,他想着最好跟村长一块儿回去。
喊一嗓子:“银叔,你不走吗?”
何富银给他挥一下手。
“何宁,你先走,你满油叔这儿我忙一会儿。”
好村长。
被人家那样子威胁,都不计较。
委屈咽肚子里,自己是村长身份,有些事要经过他手才能办成。
看样子他今晚在何满油家院子里又熬一夜。
何宁没那个心思熬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