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娘的王元生,明天开始,你家一群羊再不用你一桶一桶吊水饮了,你他娘的不感谢我算了,你不感谢何宁?你给他送一个羊羔肉。”
“村长,我给何宁送了三只羊羔呢。”
村长骂:“去你娘的你有那么大方?”
村长小心翼翼把这盆水端出来。
“碗拿过来,大家挨上喝咱村的水。
他娘的从今天开始,再不看别村人脸色,再不看镇长脸色。
咱村里,有我侄儿何宁,今年过去,再不靠镇上补贴过活,老子这个村长再不被人欺辱。”
村长是哭腔,是愤怒,是说不出心里滋味的口气。
村里这帮人不理解。
几个碗伸进盆里舀水,一连串感叹。
“村长,好冰啊!”
“是啊村长,真他娘冰!你他娘的现在每句话都带个你他娘的,我们学下了。”
天色暗沉,看不清人堆里谁是谁,村长大声喊:“何宁,宁子?你他娘人呢?”
人堆最后面应一声:“在呢村长,我抱我女儿,你把你水喝不要管我。”
村长嘴里骂:“就你有女儿,你过来,你站人背后算怎么回事?”
怀里的悦悦递给老婆,安顿一句:“娟,天黑了,抱着孩子回去吧,村长要安顿一些事情,我回家就迟些了。”
“嗯!我和姑先回,你也早点回来。”
李娟抱着悦悦,屁股后面跟着小文文,和李红梅,和王家媳妇一块儿往回走。
何宁走到村长跟前,笑着问:“村长,叫我做什么?”
何富银双手端着盆递过来。
“宁子,这第一口水应该是你先喝,你小子躲后面算怎么回事?
赶紧喝一口,喝完了我有话说。”
何宁咕嘟咕嘟喝几口,也骂一句:“他娘的冰死了!”
村长嘿嘿笑:“宁子,甜不?”
“甜个屁,又没放糖!”
身后一阵哄笑。
村长挤开人堆,站在涝坝边最高的土坎上。
喝了自家村里第一口水,嗓子喊出来的话跟大喇叭上一样响亮。
“乡亲们,转过来都转过来,听我说话。”
“村长,你回去在大喇叭上说。”
“李加义,少打岔,你家没水浇地。”
村长再清清嗓子,声音更大。
“大家还不知道吧,这眼井,在咱种麦子种西瓜之前能出水,是因为咱村的何宁出了大钱,他出了五千块交给了许队长,咱村才开始打井的。”
底下人纠正:“村长,咱村麦子种完了水才出来。”
何富银骂一句:“何顺,你他娘的活该找不上媳妇,你不说话憋不死你。”
许队长就站在何顺旁边。
村长这话听上去咋那么扎耳朵呢。
好像没有何宁的这五千块钱,他这个打井的不给十里铺打井似的。
走开的李娟忽然听到村长这一声喊话,猛一下停住脚步。
“姑姑你听,村长在大家面前夸宁子呢。”
何宁出五千块打井这事儿,李娟已经知道了。
村里这口井,是自家男人出资打出来的,怪不得他敢给村里人放三万块钱搞投资,原来他早就安排了打井浇水的事。
李娟心里,自己男人忽忽高大的看不到顶了。
小女人愣怔怔又开始恍惚。
李红梅跟王家媳妇也停下回家的脚步,听村长说什么。
村长的声音更大。
“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我侄儿何宁,短短两个月时间,挣了大钱盖一院大房子,打了机井,发展二百亩水浇地,你们谁敢说不服?
你们谁敢?”
这几句话,李娟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