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要带灵芜离开这里,这也是他最开始修炼的原因之一。
所以他在心里无法原谅自己的母亲但他也明白,一定程度上自己的母亲又何尝不是可怜之人呢?
她就那么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手中的茶早已失去了温度,酒水也倾洒在桌面缓缓向桌边滴去,那脸上的愁思,并不是假的。
她和父皇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自己身上又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心中叹了口气,抬起纸上花瓣轻轻一弹,便飞向了茶杯。
邓若昭心中烦闷,独饮半醉半醒间突觉杯中竟多了片白色花瓣,她还是抬起头环顾了一圈,心中疑惑道:
“自己寝宫内都是些娇艳的花,唯独没有白色,这到底”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便隐约察觉到身后有人,还未回头便听到了这一声本该无比熟悉却又十分陌生,并让她一直都魂牵梦绕的一声“母后”
“啊!”
她刚要回头,身后便被一指点中,本身因饮酒而绵软的身体顿时变得更加酸软无力,这一击恰到好处并没有伤到她,她能感觉到,背后那股特别的气息
“是他!”
顿时,一股幽香进入她的鼻中,却并不是迷药,而是一种安神助眠的香,只是剂量稍大,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邓若昭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她一咬舌尖,用尽全力扭过头去去,抬头盯着了那个正扶着她的人
该怎么形容呢?
这是她的第一错觉,面前之人比自己高出整整一头之距,一袭白衣,头戴面纱,整个人虽不见其面却已是空灵之气扑面而来。
诗词有常说,月光与人所共赏;可他不是,此刻见他便如见月光,二者为一,他长大了
“呜呜呜呜孩子我的孩子”
邓若昭心中愁闷太久,所想又始终得不到满足,心中之杂陈早已不止五味;
此刻终于见到了自己最想见到的人,还是他主动前来,情绪就已崩溃,只是一把抱住他不停地哭着,意识也渐渐模糊,嘴里只是断断续续地抽泣呢喃着:
“连儿连儿娘亲没”
麒灵连挽着她的纤腰将她横抱起来,瞬息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邓若昭的卧房床前,将她的鞋袜、外袍都褪去后,轻轻放在了床铺之上。
已入睡梦中的邓若昭宛若此刻全然没了平时的气场,像一只小白兔般全身蜷缩着,似是感觉到了身边之人的离开,两只手还是无意识地紧抓着麒灵连的衣袖不愿松开,眉头微微皱起。
麒灵连默默注视着她的动作,心里也是觉得有些好笑,只能坐下身来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试着让她安心下来。
这样的她,麒灵连是愿意亲近的,血肉相连之中有些情感岂是轻易就能割舍的;
可他天性如此,容不得一丝一毫的不洁,他终究不是普通的孩子,娘亲也不是普通的娘亲。
待到她情绪平稳之后,麒灵连才悄声离去,他现在已然长大,不会不清楚邓若昭对他的那种“恶意”究竟是什么了……
那是一种强烈的占有欲,痴迷、依恋,甚至是一种趋向于病态的爱
一部分的确是母亲对于孩子的爱没错,但也有一部分,已是
她为何会对自己的女儿产生敌意?
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在平时只有还不懂世事的小公主会常说能见得到哥哥,还收到他的礼物,这是宫中众人都隐约知道的事。
她的妒忌,已经不分对象
他遮面从不是因为羞于见人、或是为了刻意隐藏身份,而是因他身上之气息,天生灵动,他就像是一道香气四溢的美食,时时刻刻都会勾引着众人的味蕾……
这还仅仅只是在遮面的情况下,欲望无法自控之人,便会被他深深吸引,从而做出各种情不自禁的举动。
这一点在身为长辈和男子的龙易行在面对麒灵连时始终都低头没有直视的动作时就看出来了;
而说龙飞青城特别也便在此处,她在见到麒灵连时也只是单纯的好奇,并没有丝毫被吸引的感觉,这便能说明她的心灵也极为的纯净坚韧,不会轻易被欲望折服。
但邓若昭,明显不在此列
别看麒灵连现在修为已至六重魄,但在皇室之中并不起眼,而他不仅仅能察觉到邓若昭对他的恶意,甚至是整座皇城对他的隐隐恶意,这种感觉他说不清道不明;
但危机始终存在,他要面临的困境从来都没有消失,为此他需要后援,强有力且可以信任的后援
才能保护好灵芜,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降世灵童又如何?盖世修为又如何?他只是个不知道该飞去何方的雏鹰罢了。
有朝一日破开雀凰这座牢笼之后呢?跟随师父去风飞崖么?
麒灵连一如既往地站在宫房之顶,俯瞰着整座夜色中的腾凰城,他与月光都一样,仿佛拥有这世间的一切,却也始终孤独,没有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