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宋乔氏被吓得不行，单手抱着孩子，一手拽着杜梨回了房，压低声音，超小声道：“你晓得你在说啥？你，你要投机倒把？”
宋乔氏这做贼一样，又害怕又紧张的样子让杜梨笑出声。
被宋乔氏结结实实拍了一巴掌在肩膀上之后，杜梨差点哭出来。
“娘啊！痛死人了！”
宋乔氏道：“严肃点！你到底在想个啥？那换啥的！那……那可是要被抓去劳改的！”
杜梨也压低声音道：“我每次去的时候，戴着头巾，有人问起来，就说是去供销社买东西，为啥经常去买东西？家里娃儿多呀！要是有机会的话，我甚至可以去县城卖，顺道看看泯川！”
宋乔氏想也不想的拒绝：“不行不行！太危险了！”
杜梨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只能继续忽悠：“娘！我看书上有一句话，叫富贵险中求！咱们也不图富贵，就图衣食无忧！家里房子一起来，还剩多少钱花？孩子们一天天的长大，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她又说：“那别人能够住镇子上，住县城，以后她们生的孩子，就能去当八大员、进工厂！日子过得轻轻松松的，咱们的孩子呢？就要在地里刨食！”
宋乔氏就说：“这不是都这么过来的吗？不照样把孩子养大了？”
杜梨哼道：“是呀！咱们是这样过来的，然后让咱们的孩子也过这样的日子？凭啥？凭她们投胎到我肚子里吗？”
宋乔氏：……
“好好说呀，生啥气呀？”
杜梨反而更来气了：“我为啥不能生气？眼下有机会，咱们可以让孩子们日子过得好一点，娘你怕东怕西的，不让我去做，孩子的人生都要被我耽误了！”
“……有你说得那么严重？那，那在村子里不能活啦？”
“能活！碌碌无为的活，懵懵懂懂的活，无知的活！苦哈哈的活！以后就算有什么机遇，也轮不到咱们家的孩子！”杜梨气呼呼。
宋乔氏抱着宋昭阳撇嘴：“活着不就行了？”
“……”
杜大忽悠差点被噎死，老太太居然是这样咸鱼的人？
难怪年轻时候的老忠叔说要带宋泯川去部队，被老太太拒绝了之后还记恨这么多年。
这老太太，就是个咸鱼之王呀！
——活着不就行了吗？
多么朴实无华的要求呀！
可是杜梨不想当咸鱼呀！
别人都说六十年代苦，的确苦！又苦又压抑。
可是难道她生活在这样的时代，就应该跟这个年代的人一起压抑吗？
那她还是她吗？
杜梨不说话，宋乔氏心里就犯嘀咕，大儿媳妇跟自己说这些话，肯定是相信自己，自己不答应？她会不会不开心？会不会哭啊？
“老大家的……”
“娘！”杜梨突然看向她。
她突然来这么一下。
吓得宋乔氏都结巴了：“干，干啥？”
“我不仅仅是为了孩子们！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泯川，为了娘，为了三弟！娘！你想想，以后别人日子好起来，衣服买最好的料子，穿得跟花蝴蝶似的，咱们家呢？靠着泯川的工钱，养活一大家子，啥也不能买，啥也不能用！”
她撇撇嘴：“到时候赵婶子只怕都比咱们家过得好，跑到娘面前来耀武扬威的，娘！你忍得了这口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