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只想骑墙的老痞货!也只会这些见风使舵的下三滥”
好一阵儿怒骂与摔东西声后,那宫装夫人才又稍微平复了心情,继续问道:“宫里来信儿还说了什么。”
听到此话,一旁的翠儿,才敢继续回答道:“废皇后虽已不在,但睦王爷尚在皇畿”
于此同时,老管家郑伯的屋子里此刻也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大伯,宫里传来消息,銮驾被困已有月余,咱家老爷可还回的来吗?”
“对呀二叔,前天就听说,从西直门冲进了匹八百里加急的传令兵,看来御驾兵败的消息应该也瞒不住多久了,内堂中的夫人该不会要将我们都编入援军吧。”
“就是呀爹,咱家都给这李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了,不会到最后还要搭上我们一家老小的命吧。”
“行了!都别再说了,再让我想想!”
看着将自己围着一众族人与亲信,好一会儿后,才终于开口道:“据我对咱夫人的了解,她绝不会将我们送上战场,毕竟整个郑国公府,她除了有个半死不活的儿子,什么都没了。”
“我们好歹也算是李家嫡系,要将我们都送走了,她能还放心谁来,护住国公府的周全。”
人群中的老管家继续说道:“銮驾被困,乱军势大,听说蒲象大军都已经在打下龙华郡城了,不久便要渡海而来,看来这皇畿已经不安全了,打明儿起,我就去给主母说说,我们直接回老家剑南洲去避避风头,虽然条件比不上这皇畿,但好歹没听到过那儿,有什么兵祸,再者说了李家的封国也在那儿,也没什么不好的”
翌日,清晨。
“你说什么!回老家剑南洲去!”
宫装夫人刚用过早膳,便被赶来拜见的老管家的话一惊。
“夫人乱军势大,如若破城而来那当如何是好,你看昨日朝中诸公来了几个?他们可以退,可咱们是皇亲,而咱李家之所以这几年圣眷愈浓,别人不知,夫人也不知吗?无非就是老爷誓死抗敌,不接受和谈,还在朝中首先附议圣驾亲征,可如今,天子被困,无论此战胜败如何,咱家都是逃不脱的罪过,更何况此时乱军兵锋正盛,据说蒲象大军已过了渤海,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卫城了,倘若是他们真的破了卫城,我们可就连逃跑的机会都没了!”
看着平时,无论何时都极其稳重寡言的老管家,此刻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正唾沫横飞地滔滔不绝,主座上的宫装妇人,心中也不免开始动摇。
其实,宫装妇人此刻心中很清楚:现如今李家的处境可谓是极其艰难。
那老东西为了讨好龙椅上坐着那个穷兵黩武、刚愎自用的疯子,在朝堂上,不仅上作了那天子的应声虫——支持强势镇压乱军,拒绝绥靖和谈;还敢公然支持天子提出的什么所谓的新法、新政。
“都同他说了多少次了,圣眷浓怎比得过知进退、识时务呀!”
“现在可好,别家大不了,破城后直接降了敌,咱家手上全是贼人的血,又是皇亲该如何是好!”终于那宫装妇人摸着泪叹气道。
见此情形,一旁的老管家,心中长舒了口气,继续开口说道:“就是这个理儿啊,夫人,咱家可没退路了,如今天军被困,老爷和二公子也没了音讯。若此时,还不早做打算,为李家留下一支血脉,百年后老爷还有何颜面再见李家的列祖列宗”
听到此处,主坐上的宫装妇人,也听出了些别的东西,她接着问道:“那家中其他人呢?”
“夫人莫忧,只要大公子和夫人在,那李家就还在,何况,老爷不在,若是举家迁徙,难免旁生出其他枝节,至于家中其它人,老奴自有说法。”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厅中的夫人又如何不懂,眼前的老奴才打的是什么算盘。
“行了,景儿也的确是许久没回过老家祭过祖了,就按你说的做吧。”
听到这话,那正弯腰站着的老管家,脸上这才又恢复了往日的那种镇定与从容。
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又长作一揖后,便直接退了下去。
“翠儿,你要等桓儿回来吗?”
郑伯退走后,那主位上的宫装夫人又稍稍转了下头,看着一旁满脸紧张的小翠儿。
“夫人说的哪里话,奴婢只是个卑贱之人,又如何敢奢求二公子的垂怜,只求能终身侍奉夫人左右,便已是上辈子修来的大福分了。”
如今,已是秋寒时节,可此刻小翠儿的背后的衣衫已全部被冷汗浸湿,浑身还止不住的隐隐打颤。
“行吧,既然你有这份心,那我也不忍亏待了你,你也随我一道回老家吧。”言罢,宫装夫人端起了一旁的茶盏,轻轻呷了口,又道:“苦是苦了些,不过解渴。”
听夫人的答复,惶恐中的翠儿这才在心中长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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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一队马车便出了国公府,他们出了南卫门后便一路朝南而去。
“阿娘,祖母回老家为何不带上牧儿一起去?”
“你大伯常年重病缠身,好不容易听说了些偏方,你祖母又如何会放过呢?”
“那大伯身子可要快些好过来,不然许久不见祖母,牧儿肯定会想念的。”
“娘可不希望,你大伯这么快就好起来,否则你爹的世子之位可就不好说了。”言罢,那妇人也知道自己失了言,脸上的表情也开始不自然起来。
看着面前表情古怪的娘亲,李牧还没来的及再多问什么。
恰在此时,一柔柔的女声便已经传来:“牧哥哥,大伙儿都在花园玩儿,你也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