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涛的笑容很真实,我相信,他很爱沈兰。
“大学毕业后,我们决定先把婚结了,再一起到上京找工作,一起努力过好小日子,那时我真的很满足,哪怕很穷,很苦。”
说着,他从酒柜上方的架子上拿下一包烟。拿起酒店提供的打火机,自顾自的点上。
猛吸一口烟,缓了缓神,将烟递给我。
我拿起中华烟,抽出一根,点上看着他。
香烟不香,刺着喉咙,烧着心。
“我带阿兰回到家,本以为我们能顺利的组成美好的家庭,哪想到母亲却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我再三恳求,母亲也不说原因,却怎么也不同意。我是单亲家庭,母亲一个人拉扯我长大,拼命供我上大学,我真的很为难,怕母亲伤心难过。”
他难受的吐了个烟圈,接着说,“阿兰很懂事,我知道她很难过,但依旧很贴心的在我家里忙里忙外,照顾母亲的生活,亲戚邻居都对她赞不绝口,可母亲依旧不同意,我们回家的一两个月里,母亲从来没给过阿兰一个好脸色。”
他猛吸一口烟,“我很不解母亲的想法,阿兰温柔体贴,和我一样也是大学毕业,母亲没理由这么反对我们。没过多久,阿兰一连好几天都身体不舒服,我们去医院检查后,她怀孕了,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要当爸爸了。”
林涛笑了,和着泪水笑了。
“母亲知道消息,没有我想象中的高兴,经过我软磨硬泡,我和阿兰终于结婚了,不过,妈妈依旧没有给我户口本,我们没能登记。”林涛扔了烟头,“阿兰是贵省的,她是孤儿,上学都是她村里的乡亲们供养的,就这样,哪怕没办法登记,她也愿意嫁给我,就这样,我们仪式上结婚了。”
我点了点头。
“本打算我们一起到上京工作,结果阿兰的肚子越来越显怀,为了撑起这个家,结婚后我就要一个人到上京打拼。临走前,我不放心,哪怕是结婚后,母亲也没给过阿兰好脸色。我心疼阿兰,心疼这个为了我任劳任怨的姑娘。”
“我反复劝母亲,安慰她。我真的很懵,我不明白,阿兰哪里不好,母亲这么对她,也丝毫不顾忌阿兰肚子里的孩子。母亲一直不说原因,也不解释,翻来覆去就一句话,看着不顺眼。”他抱着头,痛苦的说。
“离家前,我用了多半的积蓄给家里安装了固话,电话装在我们新房的卧室里,我怕阿兰受了委屈一个人生闷气。母亲生气了,一连几天不搭理我,就连走的那天,也没和我说一句话。”
“到了上京,工作还比较顺利,我是金融专业毕业,金融行业正在高速发展,工作很好找,收入也不错,我就在现在的证券交易所上班。工作很轻松,而且可以用公司的电话给家里打电话,起初,我每天都给家里打电话,阿兰告诉我,母亲虽然不愿搭理她,倒也不为难她,我放心了。”
他端起酒杯满上,一饮而尽。
“我对证券所的工作上手很快,两个月左右,我就可以考核证券分析师,那时,我每天努力学习理论知识,分析师的薪资是普通业务员的两倍多,我一定要通过考核。因此,和家里的联系也少了起来,抽空打电话回去,阿兰说家里都好。我让她叫母亲接电话,可每次母亲都不搭理,我也就不触霉头了。”
“很顺利,我以满分的考核晋升了分析师。正当我沉浸在喜悦中还没来的及和阿兰分享时,家里先联系了我。”
他难过的抽泣起来。
……
“做业务员时,我每天不会在同一个固定窗口,所以给家里打电话都不一定是同一部电话,阿兰知道,所以都是我打给家里,她不会给我打电话。当同事说我家的私人电话找我时,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电话是母亲打来的,她说话的口气很平静。我暗自窃喜,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一道晴天霹雳在我耳边……”
电话那头,“沈兰和孩子没了……”
“毫无感情的口气,仿佛是看客在评论与自己无关的热闹。”
男人的崩溃,往往在一瞬间。我拍了拍林涛。
“我一下子崩溃了,我疯狂的吼了一句:你还有人情味吗?她们是谁?就不值得你难过那么一瞬间吗?”
林涛痛哭起来,呜呜咽咽的接着说:“我没问原因,挂了电话,随手就请了假,赶回家里,阿兰就躺在家里,脸苍白的……母亲说,洗衣服的时候跌进了河里,再也没起来……农村里都是在河里洗衣服,怀着六个月的孩子,洗什么衣服?”
“草草处理了后事,我也一蹶不振。每天烟不离手,酒不离口。这回,是我不再理母亲,我恨,活生生的一个人啊?还有我那可怜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睁眼看看这个世界……”
“母亲开始对我处处关心起来,她越是这样,我越觉得心痛,但凡她对阿兰多关心一点,结局至于这样吗?”
林涛抱头痛哭。
我将两个杯子满上,拍了拍他。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很久,哭了很久。
我们举起酒杯。
“日子还要往前走,母亲不断安慰,不断催促让我不要耽误工作,我浑浑噩噩的回到了上京。不愿再想起这痛心的事,所以我以事假为由,同事们也不知道我的事。”他说,“还好,巧巧常常能带给我一些快乐,我刚来证券交易所就常常遇见这个俏皮可爱的女孩,我回来后,也经常能见到她,她每次都是陪一些重要的客人来办理业务,我成为分析师后与我接触的就更多了。”
“那时,我还不知道她是这家交易所的老板!我还以为她是给交易所拉客人的呢。”
林涛泪痕没干的脸上有了笑容。
“小三爷,我求您,救救我老婆,也不要伤害阿兰,好吗?”
林涛给我跪下了。
“你的阿兰,早就死了,现在的阿兰,是阴灵,也就是鬼!还是被人操控的鬼,你还要保护她吗?”我问。
“就算是鬼,阿兰也是善良的鬼,小三爷,您能帮我的,对么?”林涛一边磕头,一边求我。
我笑了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