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方便面了,来,脚让让啊!”
盛夏的骄阳无情,火车车间里更是热烘烘的难以忍受,列车售货员的叫卖声、婴孩的啼哭声、睡觉乘客的打呼声、三三两两的吵闹声此起彼伏,还有各种难闻的气味夹杂在一起,让人脑袋嗡嗡作响。
一个不起眼的靠窗座位上,我头倚在车窗玻璃上,玻璃像个小火炉一样,而我眼里余光一直打量着窗外不断变幻的风景,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秦省南部汉城到秦岭山脉北麋洛城的距离只有几百公里,却因为山脉走势复杂,列车不断盘山和过隧道而显得旅途格外漫长。
我的心情却越来越兴奋,好几年没有见过爷爷了,虽然和他相处的时间很少,但爷爷对我分外疼爱,我对爷爷的感情甚至可能超越了对父母的亲近,真的挺想他的。
在急切的期待中,日头西斜,火车终于停到了我的目的地,洛城站。
缓缓的从头顶行李架上拿下我唯一的行李,一个灰色的双肩运动包提着检了票出了站。
刚下火车,接站月台上已经有很多形形色色的人都一脸喜悦的等着亲朋好友,人很多,但我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精神抖擞的老人,我顿时眼睛湿润了。
爷爷和几年前一样精神,一身灰色大褂,一脸慈祥的笑容,唯独蓄了多年的山羊胡细细看来多了几许灰白相间的胡须。
他招了招手,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他拍了拍我的头,伸手就接过了我的背包,笑呵呵的说道:“爷爷的娃子又长高了,快赶上爷爷了,走,爷爷给做了你最爱的藿香鱼。”
火车站离爷爷住的地方还有十多公里,搭着村里的拖拉机回到爷爷住的地方已经能看见月亮了。
我们许家有很多规矩,而爷爷很重规矩,家里规矩的第一条更是重中之重,许家人不得在本家之外置产。所以来了几次爷爷这里,都只能说是爷爷住的地方,绝对不能说这是爷爷的家。我父母在南方做了十多年的生意了,倒过电缆,贩过皮革,也做过饰品,回收陈货等,抓住了当下的政策优待,也算是小有资产了,可也只能在外地租房子安顿,不敢有违家规在外安家。
爷爷住在一个荒凉的小山村里,在荒凉的村里又显得分外荒凉。村里稀稀拉拉的住着十来户人家,爷爷又住在一户人家都没有的山脚下。
一个大院落完全是用木料搭建,木桩围成一圈篱笆还开了一个门,门匾上刻着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君尘精舍。
进了院子,陈设还是和几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先是一个方形池塘,一池清水水草掩映,正中架着一座小木头桥,过桥便是几间完全由木头搭的屋子,置身其中,感觉心头的烦恼都一扫而空了。
爷爷做的藿香鱼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味,真好。虽然这是我第三次来,可爷爷一直给我留着一间屋子,连陈设都一点没变过,我吃过饭心满意足的在院子里一片蛙声蝉鸣中沉沉睡了。
“娃子,过来坐,看着爷爷钓鱼。”
清晨晒着和煦的太阳,爷孙一排两搭着两个椅子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的池塘边。
爷爷拿着竹竿时不时挥起又抛下,我就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爷孙俩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时不时的拉起的鱼儿,有的爷爷放在脚边的盆里,有的让爷爷随手又扔进了池塘里。
随着时间慢慢走过,太阳也不再温柔,爷爷换了一副大了很多的鱼钩,奇怪的是鱼钩也没坏啊,我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出声问。
爷爷鱼钓的真不赖,鱼儿依然隔三差五的吃着鲜红的蚯蚓,自然也就被爷爷提出了水面。
依然和之前一样,有的鱼让爷爷放在了面前的盆里,有的被顺手扔进了池塘。
我呆呆的坐着,直到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爷爷笑了笑,收拾了椅子。
抱起装着大小不一鱼儿的木盆陪着爷爷走向了厨房,我还以为一大早吃鱼呢,结果锅里已经有温热的米粥和几个伴粥的小菜。
直到饭吃完爷爷才严肃的说了声:“和爷爷来。”
爷孙面对面坐在主屋里,我挺不自在的,这是爷爷第一次对我这么严肃。
“无缺,你的定性不差,早上看爷爷钓鱼看出了什么?说说…”
爷爷一般都亲切的叫我娃子,叫我名字这是我记忆中的头一遭。
“爷爷钓鱼是有规律的,最开始用的鱼钩小,爷爷只留下了大点的鱼,小一些的鱼都给放走了。后来换上大了很多的鱼钩,却只留下了小一些的鱼,却放掉了大一些的鱼。”
觉得爷爷很严肃的问我,我端正的站起来,就像一个懂事的学生面对老师一样,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嗯,那你说说爷爷为什么这么做?”爷爷欣慰的又问道,还多了一些期待的神色。
“那我就随便说说啊,自己有多大的承受能力就应该选择多大的食物,都这是它们应该做的,而大鱼吃小钩上那点极少的蚯蚓也太没理想了,小鱼去吃大钩上让自己撑着的食物却是野心太大了,两者都是没有正确的认识到自己的承受能力和外界的诱惑。爷爷教的道理我会记在心里的。”
“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爷爷摸了摸下巴,欣慰的说道:“有的事你也该知道了,听爷爷慢慢给你说,你好好记着。”
“我许家已过千年传续,现如今预言已经降临,我能不能有幸看到结果全在你身上了!哎,只是要苦了你了啊……”
“爷爷和你先从汉城四家说吧,你也熟悉,我负庄的许家、你母亲张亭的张家、魏村的魏家、还有裴寨的裴家可是世代比邻而居的,这渊源要从我们许家的老祖宗说起了。”
爷爷露出满脸自豪的笑容,缓缓的说着:“我许家正式立家谱是西汉初期,适逢史上罕见的大盛世,文景之治!而第一任老祖是一位千古女奇人!”
“什么,女祖宗?”
我大吃一惊,因为在古代历史越悠久,男权就越发深入人心,这让我很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