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小时后,就在易天等得开始有些担心时,叶若曦赶了回来,她进门后二话不说,手一挥,一个装满液体的大缸便出现在房间里。
易天看着眼前这口滚圆的,有近一人高的大缸,难掩好奇之意,他走近了一步,探头向内望去。缸内是有些发黑的液体,表面上很像是麻辣火锅上的浮沫,看上去有些粘稠,令人恶心。
易天看到这个缸的大小,心中的不安浓郁起来,粘稠得跟眼前的液体似的,他向叶若曦问道:“这是——”
恰在这时,一个气泡从缸内浮现而出,将液体表面最为粘稠且颜色发暗的液体推开,露出其下暗红色的液体,随后只听得“啪”的一声轻响,那气泡破裂开来,呛鼻的气味弥散开来,并溅起数滴液体,其中一滴,好巧不巧地溅到了易天脸上,刺痛于瞬间爆发,易天本能地捂脸痛叫起来,他想用手抹除脸上的液体,哪知就在他的手掌刚接触到那滴液体的一刹那,也开始疼痛起来。
“这是淬体液?”经历了刚才那一番痛苦,易天就算再傻,也能猜到这缸液体的身份了,毕竟那可是曾给他留下过无比“美好”回忆的罪魁祸首啊!
许是经历过淬体的原因,疼痛很快就消退了,易天指着眼前这缸暗红色液体问道:“这是淬体液吗?还是说它发霉了,颜色怎么这么暗?”
“当然是了,只不过提炼得不够精纯,杂质比较多而已。淬体液也是分等级的,提炼程度越高颜色越鲜亮,效果当然也越好。”叶若曦说着抱起了膀子,微扬着下巴,很是骄傲地说道。
“那岂不是说,咱们的—”
易天还没说完,叶若曦便直接接过了话:“当然,自然是高级货了,这也是为什么只需要小小一瓶,涂抹身体表面即可。”
“哦~~,怪不得这个淬体液要这么一大缸呢!”易天恍然大悟,他向后退了两步,远离大缸,以防再有液体溅出,并问道,“我不是进行过淬体了吗?为什么还要再来一次。”
叶若曦给了易天一个脑瓜崩,说道:“拉倒吧,这种级别的淬体液,对于其他人来说也是涂抹着用的。”而后她恶狠狠地瞪着易天道,“以后这种问题不要当着别人的面问,私下再问,一旦有人起了贪欲,是会引来杀身之祸!”
“好,好的。”易天缩着脖子回答道。
“脱了衣服跳进去吧。”叶若曦指着眼前的大缸说道。
“wh——what?!”易天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喔什么喔,”叶若曦趁着易天张大嘴怪叫的时候,将两粒丹药塞进了他的嘴中,“赶快脱光了衣服跳进去,不然你马上就会爆体而亡的。”
易天此刻已经感觉到身体发热的异样了,惊惧之下,他已经不是脱衣服了,而是近乎撕扯的行为。当他将手伸向裤衩的时候,叶若曦直接插上,架着他的胳膊将他扔进了大缸里,同时叮嘱道:“脖子不要进去,这是最后一次淬体了。”
回应她的只有缸内的“咕嘟”声和惨叫……
易天这次只觉得有无数长着锋利口器的虫子,在从他的体表侵入体内,一步步啃噬着自己的身体。
“啊啊啊啊”易天痛叫着,想要爬出水缸,可每当他伸手扒住水缸边沿,叶若曦便会其将打掉。易天尝试着蹲在缸里,尽管他竭尽全力,想要遵循着叶若曦的话语,努力地将脖子和脑袋露出淬体液,但因疼痛而不住颤抖的双腿,以及大幅晃动的液体都在不断让淬体液沾染在他的面颊和脖颈上,他甚至能看到自己脸上因淬体液灼烧而产生的青烟。疼痛和惊吓以及害怕让易天又站了起来,他颤抖着站在缸中,颤悠的样子就像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别挣扎了,忍着吧。”这次叶若曦的声音非常平静,甚至平静得有些冷酷,“半蹲着,把胸口没入进去,记得露出脖子。”
易天听了后只能在心里苦笑,身体痛得抽搐,光站在缸里连平衡都保持不好了,还指望他精准的半蹲下去?这一蹲怕不是要直接栽倒进缸里哦!易天咬着牙死命摇头。
“那你先站稳了。”叶若曦丢下这句话就出去了,不多时她带着两块手掌厚度的板子回来了,两块板子中间各有一个半圆形豁口,如果拼起来,正好就是古代用来控制犯人的枷锁,唯一的区别就是少了两只手的孔洞。
叶若曦把板子在易天脖子上拼好,又变出两柄细剑从前后边缘处将板子穿在一起固定,随后道:“这下就安全了,可以下去了吧。”
“我,我再适应一下,你看小孩子去澡堂还得适应一下水温再下水不是……”易天还是想等下身不痛了再下去。
然而对方并未多说,一根手指点着易天的额头,一点一点地将他向下压,易天死命反抗,奈何力量不支,腿一软就坐了进去,好在有板子卡住了他,才不至于呛水。这下倒好,易天就像是被放在缸里蒸煮一样,脸红得跟煮熟的大虾似的,不一会儿,他就没力气叫唤了,但是思维还是异常清晰。
叶若曦在易天身侧,鼓了几下掌,只不过在双掌即将接触时收了力气而没有出声,她笑着走到易天近前,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叮嘱道:“坚持住,记得像上次一样,去感受那股力量哦~”
易天点了点头,根本不用叶若曦多说,他自打进入缸里后,就开始关注那种无形的,若有若无的力量了。那种新奇又神秘的力量,就好像他上辈子忍着胃痛去玩儿期待了许久的游戏一般,纵然全身疼痛难忍,他也会坚持去体验的。
直到——
“欸,你,你你嘴里的生肌丹呢?”坐在一旁蹲守的叶若曦突然惊叫起来。
“啊?”易天的舌头搅动了一下,口腔内空空如也,“吃完了啊!”
叶若曦闻言立马站起身来,她翻找之下,身上就只剩下一颗了,在匆忙塞入易天口中后,她只丢下一句“坚持住”便再次没了踪影。
四天后,正式开学的日子。
“放过我吧,求求你今天帮我请个假吧!”易天一手抓着栏杆,一手被叶若曦拽着,哀求道。
“既然你不想上学,那你穿着校服干什么?”叶若曦没有太过用力,因为经过淬体后的二人力量远超常人,她怕栏杆因为二人的力量而被毁。
“不是,我身上一共就两件破旧的粗布衣服,又没有钱,能穿出去的只剩下学校发的校服了,不穿这个穿什么?”易天皱眉解释,同时带着哭腔继续恳求道,“姐姐啊,我要是身上骨瘦嶙峋就算了,关键是这脸和脖子都变得参差不齐了,您就饶过我吧!”
事实上,易天因为四天前的淬体破相了,原因是生肌丹不够了。他们这种相当于全身换肉的行为,是需要大量高级丹药支持的,原本易天脸上和脖子上因为淬体液导致的凹陷只要有足量生肌丹就能够补足到完好如初,但叶若曦身上的存货在经历了她自己和易天上次的淬体后就已经见底了,现在只能用学校的低级丹药代替。
对于他们这些还无法控制元力的半步修士而言,是无法借助功法来吸收药力的,只能依靠肠道的消化吸收,这也就导致他们每天所能服食的丹药数量是有限的,这些低级生肌丹显然不足以支撑易天在四天内恢复如初。易天现在的身材消瘦,脸上和脖子上更是坑坑洼洼的,就好像经历了一场因热油而导致的严重烫伤似的,他现在都不敢照镜子了,生怕晚上会做噩梦。
此刻易天气不打一处来,他抬手将叶若曦的俏脸拨正,想让她面对自己,但却遭到了极力的抵抗,“看着我说话啊,我可是记得你第一天晚上都因为我这张脸说梦话尖叫了!”
“所以啊,我也得让他们也看看,不能只有我做噩梦!”叶若曦说话间,易天的身体已经飘飞了起来,眼前的景物在快速倒退与更换着。
“糟糕!我怎么一时愚钝,把手给松开了!”易天在半空不断挥舞手臂,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只可惜事与愿违,他并未能够抓到任何东西。
等一切再静下来时,他们已经到达了一间教室门口,叶若曦未做任何停留,拉着易天就要进去。
才到门口,就有人高兴地呼喊道:“若曦小姐,你终于来啦,来,座位都,哈——?”
听到对方中断的话语和随后传来的难以置信的吸气声,易天不由在内心偷笑起来,“这老哥看来是看到若曦拉着我的动作了,就是不知道当他看到我时会作何反应,哈哈,呜呜呜,遭罪啊!”
想到这里,易天左手抓紧了被竖起的领子,缩着脖子走了进去。
易天听着瞬间爆发的惊呼与尖叫声,打量起班级内的众人来,讲台上是一位身材极其魁梧雄壮的光头猛男,顿时心中一惊:“难道我们的班主任是体育老师?不对,修仙世界中的老师不就应该是体育老师吗?如果是一位文科老师,反而奇怪吧!”
坐在第一排,有一位样貌不凡,此刻正皱着眉头怒目圆睁的男生,他身旁还有一个空位,左手甚至还保持着展示座位的样子,想来应该就是刚刚那位说话的男生了,易天不免有些好奇:“他是怎么认识若曦的呢?这几天她除了买饭就没出过门啊!”
包括这名男生,班级内一共只有六名学生,四男两女。在初次见面的惊叫过后,他们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速度之快,反倒是令易天惊讶了。
讲台上的老师见到易天二人后大踏步而来,他向叶若曦点了点头后,拍着易天的肩膀笑道:“你小子,是舍不得淬体液没用完,还是不小心弄洒了,怎么都摸到脸上了,哈哈哈哈!”最后这一阵大笑,是全班一起爆发的,显然,同学们也明了了缘由,经过老师证实后,一起大笑起来。
易天此刻极其难受,除了被人笑话外,还有这位光头大汉的缘故,他嗓门极大,离近了就好像有人在用喇叭对着他的耳朵喊话似的,易天从叶若曦手中抽回左手,捂住了耳朵。他这一松手,竖着的领子就露出了一道小缝。
光头大汉一眼就看到了那道缝,当即抬手将易天的左领子拉直,被拉直的领子就像屏风一样,既阻隔了他人的视线,又将易天的胸口暴露出来。
易天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吸气声,光头大汉顺手将易天领口的扣子给系好,叮嘱道:“穿衣服就把扣子扣好了。”
易天有些不解,他看着光头大汉瞪得滚圆的眼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衣领。这下倒好,对方看到易天的手腕后,一把抓了过来,他一手拉着易天的手腕,一手开始向上撸他的袖子,易天纤细的手臂根本没有造成任何困扰,衣袖就被撸到了他的肩头,随后是另一只手臂,当两支枯瘦的手臂露出后,易天听到了整齐划一的吸气声。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他们在干啥?这手臂很吓人吗?他们不是也经历过淬体吗?”满脑袋问号的易天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叶若曦,求救似的看着她,对方向他抿了抿嘴,这是二人间早就制定好的暗号,意味着不要多说。
光头大汉这时将易天的袖子都放了下来,双掌齐上,拍着易天的双肩道:“你小子,很不错啊!记住,我姓仇,是你们的武技老师。好了,今天的课到此结束,三天后开始玄启三法的后两步,唤元和聚精。”说着他便走了出去,只在易天肩头留下了温热和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