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咕嘟……”易天摸着洞壁向前游去，期间多次利用背囊换气，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黑暗后，通道开始由斜向下转为上升。终于，他看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
那光源成了他的兴奋剂，连身上的伤痛都因精神的亢奋而减轻了不少。
前方的光源越来越亮，对于久经黑暗的易天来说变得有些刺目，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凭感觉上冲而去……
随着双臂先后脱离河水的包裹，易天清晰地体会到了，从额头、鼻尖，及至下巴露出水面时每一寸肌肤，乃至身心的绝妙畅快，好像从体表揭下了一层黏膜似的。易天那一刻只觉得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享用着“生的味道”，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将久别重逢的空气拥入胸中好好回味一番的想法。
“越是痛苦的分离，便越能造就动人的再会。”
鬼知道刚刚数次面对生死关头的时候，眼前连走马灯都没见过的他，是因何在逃出生天后蹦出这么一句感怀的。
“呼~”口鼻并用的一口深吸，气息涌入下腹，将其填满后再到胸腔，充实的畅快感令他不自觉地张开双臂。
“阴魂不散！”冰冷的声音突兀传来，随之而来的是透过眼皮都能看到的璀璨白光，但白光一闪即逝。
“嘭！”在易天睁眼之前，他的胸口便遭受到了猛烈的撞击，身子也应声倒飞了出去。
“扑通！”他竟被踹得倒飞出数米，重新跌回水中。
只可惜这口气都没来得及喘，他便彻底没了意识……
悠悠转醒后，易天只觉得胸口发闷，一股出气多进气少的感觉。他张了张嘴，带着颤音地呻吟了几声，随后才缓缓撑起身子，侧身趴着，使劲儿咳嗽了一阵，才终于感到好受一些。
“啊！你醒啦~~”清脆而动听的声音传入耳中，好似林籁泉韵，泉音“叮咚”间将易天从浑噩中唤醒。
使劲挤了挤眼睛，赶走几分酸涩和无力，易天迫不及待地抬眼循声看去，在见到眼前之人后，他长长地舒了口气，面色都舒缓了不少，嘴角还挂上了一丝浅笑。
“你笑什么？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少女的声音略带疑惑。
易天微微偏过头，看着身前立着的少女，瓜子脸，高挺的琼鼻，微微凹陷的眼眶更是将她的鼻梁衬得笔直挺立，还有那清澈如镜湖般的眸子，他不由看得有些入神。
少女见他不说话，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啊？”
易天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我只是许久没见过人，如今得见天仙，一时愣神罢了。”
“你，”少女被他这般夸奖，面色有些发红，微微侧过头去，“你这人说话好像，嗯，跟文章里的字句似的。”
“一时兴起而已。”说着易天又躺了下去，双目上看，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株大树之下。
“你是在此隐居吗，还是城防军的家属？为何许久都没见过人了？之前你又遭遇到了什么？”少女自然对易天的来历颇为好奇。
“没啥，无非就是赶了许久的路，穿过兽潮来到墙内罢了，期间还遭到了……”话未尽，人静默，易天突然坐起身来，开始检查身体。
“什么？你，你是从城外来的？”少女朱唇微张，惊讶在她脸上的“镜湖”中化作涟漪，扩散开来。
“嗯，险些丧命。”易天见自己的身上的伤口都被处理好了，旋即感谢道：“谢谢你帮我处理好了伤口。”
“应该的。呐，话说你是怎么进来的？按理说，无人能够出入城墙才对，因为这座墙上根本就没有门，且有大量兵士驻守。”少女的语气中满是不解，许是对易天的经历来了兴致，直接在他边上坐了下来。
看着对方那双疑惑的大眼睛，易天犹豫了一下，心想：“这会不会是一个禁忌呢？”
略一犹豫，他还是咧了咧嘴说道：“居然连门都没有吗？我说自己怎么看不到城门。说起来，我也只是侥幸发现了水下的通道才得以进入的，我们眼前这条河可都是护城河里的水。”
“啊！所以你才会从河里冲出来！”少女惊讶到“镜湖”都溢出了河堤，眼睛扩大了一圈，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微微低下头，两手交在胸前，“怪不得你会从河里钻出来，我还以为，以为你和他们是……”她后面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了。
但易天并未在意这异样，他还有其他问题：“请问姑娘是否知晓城外有那么多野兽的原因，还有那些乳白色巨石到底是什么？应该不是石头那么简单吧。”
“那些确实不是石头。”叶若曦点了点头，证实了易天的判断。
“真不是？！那到底是什么？”这次轮到他好奇了。
“那是须芥虫的卵。”
“须芥虫？”易天说话的音调都因强烈的兴致而提高了几分。
“知道我们头上的树吗？”少女用手指向了头顶的天空。上方黑漆漆的，只能勉强看到一些树叶的轮廓，但若要说凭借这些模糊的轮廓去细分头顶上遮天的叶片，便有些天方夜谭了，因为那看上去更像是黑夜中的乌云。毕竟这里已经十分贴近树干，巨大茂密的枝叶已经彻底遮盖了天空，鲜有光亮能够挤进来。她有些尴尬地放下手臂，愣了愣说道：“反正我们头上有棵很大很大的树。”
“恩，知道，我就是从外面过来的，从远处看过。”易天如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