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见势不妙,合上手掌缝隙又上下大幅度晃动起手臂来,直到他被累得胳膊酸胀,甚至有些气喘,这才再次打开缝隙,漏出了一枚木片。
看到了第三枚的结果,易天挤住眼睛,五官都皱得向着鼻子靠拢而去,同时他张大了嘴巴,拖着极长的尾音感叹道:“很好,很ni~ce~~”
说完他再次从指缝中同时漏了两枚木片下来,出乎意料却又合乎情理地得到了两个带竖纹的木片。
“吼↓~哦↑~?!又是这样,我为什么要说‘又’呢↓!”易天从喉咙深处鼓出了一声婉转的惊叹,他歪着脑袋看向眼前五枚散乱在身前,尽皆竖纹朝上的木片,久久不能自语。
许久,易天突然半转身体,望着侧后方的天空,但是他的目光却聚焦于自己身后约一米的位置上,他用下牙刮了下上嘴唇,沉声开口道:“难道你跟着我一起穿越了?这是天意还是阴魂不散?大哥,我都死了一次了,咱能不能别老整这出了!放过我吧!”
易天的话语自然得不到回应,言罢,他头也不回地摊开手掌,小臂轻轻一抛,就要将木片给扔出去,卜卦?卜个屁!他发誓以后都不会再卜卦了!这简直就是晦气!
木片从易天掌中滑出,之后打着转向木筏外的河水中飞去。
“嘭!”突然间,木筏底部遭受了剧烈的撞击,瞬间被顶得倾斜而起,易天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滑去,他侥幸依靠身后木架的支撑而没有落水。与此同时,那枚抛飞的木片正好撞在了木筏翘起的边缘,打着转飞了回来。
易天只觉得有东西轻轻打在了自己腿上,但他哪里顾得上这轻微的触感,他现在正扭头回视,同时双臂张开,死死地按住架子上的东西,防止其掉落。
好在撞击只持续了一次,随后木筏的晃动渐小,并平复下来。易天挺直了上身,望向河面以确认没有东西掉落,而后他才转身看向腿部的异样,五枚木片抵在自己的大腿边上,还有一枚正躺在自己裤子的褶皱处,无一例外,全部是竖纹朝上。
“哈,天意,天意啊!”易天苦笑着摇了摇头,上天都这么“成全”他的占卜了,他不得不接受。
“才怪,我命由我不由天!”他怪叫着抓住裤子抖动了一下,木片受力飞起,在空中打着划出了一道抛物线,“诶嘿,落在筏子上才算数!”
木片落在了木筏上,弹跳、翻滚、倒地,竖纹朝上……
“啊!”易天拖长了尾音惨叫出声,脑袋无力地低垂下来,片刻后他晃了晃脑袋,认命似的咬牙切齿道,“既然老天你都这么强迫我接受了!肯定是预示着什么,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你的‘好意’吧!”
接受了这一事实之后,易天慢慢俯下身来,爬到木筏的前端,正看到一张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羊脸,吓得他突然立起身子,向后坐倒,随后他双手双腿一齐发力,以背部朝下的方式爬着倒退回了木筏尾端。
这头羊让易天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他小声嘀咕起来:“坤卦的初爻可是履霜坚冰至啊!嘶——履霜坚冰至,这可是意味着磨难纷纷袭来的意思啊!诶,必须得小心点。”念及至此,他将架子上的东西开始往皮质背囊中装去,并且扎紧背袋口,完事后,他甚至又用一根约一米长的绳子,将背囊连在了自己的手臂上,这样既可以防止发生意外时不会丢失自己的随身物品,又能在落水后将充满空气的背囊当做救生圈以救急。
准备事宜全部完成后,易天又抓起船桨回到了船头,贴在船头的那头羊尸只有肚子和脑袋的一小部分浮在水面上,羊毛卷曲发黄,不靠近便难以发现,在心中骂了声晦气后,易天用船桨将它捅向了一旁。
一阵折腾之后,易天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四下看去,河水略显浑浊,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清香,不清楚香气来源的他稍有不安:“这香气不会有毒吧?”皱眉思索了一阵,易天摊手,露出一副陶醉的表情道,“算了,都吸这半天了,要死早死了。”
正想着,腹中传来了轻微的饥饿感,包中的食物早已在之前落水的时候被泡软了,需要再烘干一下,而且他也需要再充实一下补给。念及至此,易天开始划动船桨,向着岸边靠去。
“咚!”木筏又被撞了一下,剧烈摇晃起来,易天险些栽到河里去。稳定身形后,他立刻环视四周,一眼就看到了方才被他拨开的那具羊尸。
“它好像浮起来了一些?不对,是很多。”易天看着羊尸浮在的水上的大半个身子自语道。
正说着,一股红色与青白色混合而成的粘稠液体从眼前这具羊尸的眼角溢出,只听“嗤——”的一阵怪响,羊的眼球就像漏气的气球一般扁了下来,整颗眼珠也随之耷拉在了眼眶之外。
这一刻易天只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随之瞪出来了,他二话不说就抓着包翻下了木筏,并躲在其后。
“嘭!”羊尸爆了开来,腐烂的内脏混杂着血肉四下散落开来,爆炸将其腹中的恶臭和血水推向四周。木筏受到爆炸的冲击,撞在了易天胸口,撞得他眼冒金星,但心中的惊惧就像刺骨的钢针一般让他保持着绝对的清醒,他拼了命地往岸边游去。
慌乱间,易天身前浮起了一具水牛的尸体,四目相对之下,易天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出声:“握草!”
眼前的水牛胀得滚圆,易天看着眼前“怒目圆睁”的水牛,更加卖力地向着河岸边游去,他想不通什么情况能使沉底的尸体浮上水面,除非它也像之前那具羊尸一样,体内充满了腐败的气体,即将爆炸!虽然他上辈子从未听说过尸体能够完成如此猛烈爆炸的新闻,但现在却已是既定事实了,他需要尽快逃离才是。
好在尸体的爆炸需要一定时间酝酿,让易天侥幸游到了岸边,只是他浑身湿滑,加上在惊吓和冰凉河水的刺激下颤栗不止,尝试了好半天才成功上岸。
“啪!”易天上身有气无力地拍在了湿滑的岸边,他刚把双腿抬上河岸,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水牛也炸了。
亲眼目睹了水牛的爆炸,高高溅起的水浪又将他拍离河岸数米之远,精疲力尽的易天咳嗽了几声,吐出口中的河水后,他撑着湿滑的身子翻了个身,仰躺在河边,缓慢而沉重地喘息着。
良久,易天才坐了起来,看着水流的反方向,怔怔出神地哀叹道:“唉,回不去了呢……”
又过了一会儿,易天拍了拍泡得发胀的脸颊,起身向着河边残枝断木散落一地的树丛走去,先前的筏子已经不知所踪了,他需要尽快造出一条更为结实且巨大的筏子来。
许是时来运转,四下安静得很,见不到任何动物,但为了保险起见,易天还是先生了一堆火。他边烧水边开始制作筏子,忙活了不知多久,中途就吃了些搜集材料时采摘的果子,当筏子被系在河边时,他直接扑倒在了火堆旁。
朦胧中,耳边始终缠绕着“咚、咚……”的声响,睡梦中的易天感到了一丝异样,好像天上神明将他的脑袋当做了钟鼓,反复敲击似的。紧迫感随着钟声一层层包裹着他,压迫感渐次提升,他感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吓得浑身一激灵,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随着胸口的快速起伏,易天瞪大眼睛张望着,除了那潺潺的水声,便只余岸边筏子在水波冲击下撞击河岸的声响了。
右手在胸口揉搓了几下,易天直接捡起一旁的水袋咕嘟咕嘟猛灌了起来。
“哈——”长舒了一口气,易天的神态再次放松下来,“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居然会累得昏睡过去,还好没有野兽趁机攻击我。”
说着易天把背包内的东西一件接着一件地掏出,放在只剩余烬的火堆旁。剩下要做的事就很简单了,重新生火,烧开并存储足够多的水,同时把有些发潮的肉再次熏干,以备路上食用。
待得收拾齐全,易天未做任何停留,直接熄了火堆,驾着更加厚实宽大的筏子上路了。吃饱喝足,加上近两日的不眠不休,易天再也支撑不住,当他将木筏划到了河流正中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