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莲舟没说话,带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往远处走去。
山沟两侧的土坝都松软坍塌了,两人费了一番力气才爬上坡道,走上平坦的小路,身上全是泥浆和血渍,显得十分狼狈。
天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再加上倾盆的大雨,环境已然恶劣到了极致。
姜栀敛眸看了看小路边的痕迹,说道:“我们顺着这条路走,或许能找到村庄。”
施莲舟峻峭冷硬的五官没有太多表情,点了点头。
姜栀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烫的吓人,心里焦急,只能拉着他快步往前走,她这具身体体质也极差,经历这么多事,身体机能几近崩溃,唯有一股子毅力支撑。
她向来是个心理承受力大的。
一路急行了约莫二十分钟,姜栀累的气喘吁吁时,终于看到了一排屋子。
她精神一振,侧眸看看一旁的施莲舟,他的状态显然不是很好。
姜栀抿了抿唇,回握了一下他的手,轻声道:“有村子,再坚持一下。”
“嗯。”施莲舟低沉的嗓音带着沙哑,尾音撩人。
两人进了村子,也顾不得四处打量,就近寻了处屋子,姜栀抬手拍了拍门,怕暴雨声挡住自己的声音,便大声喊道:“请问有没有人?”
屋里没什么动静。
姜栀也不气馁,声音又大了几分:“请问有没有人?”
不多时,屋里就亮起了一盏煤油灯。
木质的门扉应声而开,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身上披着袄子,嘟嘟囔囔道:“谁啊?”
门一开,她看着浑身狼狈却也遮掩不住光彩的两人,微微一愣。
姜栀脸上露出腼腆温和的笑,轻声道:“同志您好,我们遇到泥石流,被河水冲到这里来了,外面雨下的太大,能不能借您的地方暂歇一晚?”
说完,瞧着妇人脸上的迟疑和对陌生人的警惕,姜栀脸上笑容更柔和了几分,从衣兜里掏出一张湿漉漉的大团结道:“我们不白住。”
妇人原本还有些犹豫,但一看到钱,就忙不迭道:“行,行,你们进来吧。”
姜栀松了口气,拉着施莲舟进了屋。
这户农家日子过的并不富足,房子是三室的土坯房,没什么家具,墙上贴着颇具年代感的福娃画报,说起来,也就比她在姜家村的住所好上那么一些。
而这个妇人皮肤灰暗,十分粗糙,常年积累下的风霜在她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一看就是在地里劳作多年的农村妇女。
他们刚一进门,里间就传来一道老实憨厚的男声:“凤英,是谁啊?”
妇人操着一口乡音:“两个生人,说是碰上了啥泥石流,掉进河里冲咱村来了。”
她说完,屋里就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伴随着男人担忧的话:“哟,泥石流?掉河里冲过来的?人都没事吧?”
说着,人就从里间走了出来。
是个中年男人,个头不高,瘦瘦的,皮肤很黑,脸上有些皱褶。
他在看到姜栀和施莲舟时也愣了愣,但瞧着两人身上带着血迹,又打开门探头出去看看连绵的暴雨,迟疑道:“这雨这么大,也没法子送你们去镇上卫生所啊。”
姜栀客气道:“不用去镇上,能麻烦给我们腾一间房吗?”
这会儿去镇上显然是不可能的,且不提暴雨,就单说前往镇上的路都不安全,他们不就碰上了泥石流?现在最保险的是换掉湿衣裳,喝点热水吃些药。
妇人眼睛一瞪,好奇道:“你们是两口子?”
姜栀微顿,旋即唇畔含笑道:“是,他是我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