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收养的,以后就是孟家孩子。”柳纭娘坦然道:“之前人丁单薄,就得孟成礼一个,结果养成了那样,心血和银钱都白费了。我这把年纪,万一再被背叛,可没有精力再来一回。孟家无后,对不起我公公婆婆。所以我就多养了些。那么多的孩子,不可能都没良心。”
廖大哥:“……”好像挺有道理。
他一脸不赞同:“你也没有多少银子,就算要养,也不应该养太多。还有,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家中又不是没有多余的孩子。有点血缘,总比外人要靠得住些。”
廖二哥接话:“你二嫂生了四个孩子,你要是喜欢,我都送来给你做伴。”
“二哥开玩笑。”出声的是廖小蔷,她还是那副虚弱的模样:“五妹,你如今没有亲人,别与我们生份,本就是亲生兄妹,就跟互相扶持。我最小的女儿今年十岁,最是活泼可爱,你肯定喜欢。”
廖四哥也说自家的孩子不错:“之前在村里,自己就跟着长辈认识了几个字,读书很有天分。你把他接来,等他科举入仕,说不准还能做老封君。到时候,我也沾沾你的光。”
隔壁读书声朗朗,柳纭娘听着面前众人叽叽喳喳,忽然就笑了:“听你们这番话,我就觉得那些年和你们尽量减少来往是对的。”
廖小草和娘家来往不多,廖家人也没有这么热情主动上门,应该是因为孟家越来越落魄。且孟成礼是个病秧子,常年都要喝药,那就是个无底洞,多少银子都不够造。
走得近了,搞不好廖家还要贴补。
因此,两边都嫌弃对方,所以才有了柳纭娘来时的情形。廖小草躺在床上都要病死了,也不见廖家人出面拉她一把。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廖大哥皱眉:“五妹,你忘了我当初去城里帮你请大夫的事了?”
“没忘。”柳纭娘似笑非笑:“我也没有忘记,那时候我给了你们一两银子。我有求于人,你们拿银子办事,已然两清。”
听到这话,廖大哥不客气道:“没良心,要不是因为你是我妹妹,春耕那么忙,我才不会跑去城里。”
“我又没有强迫你。”柳纭娘嘲讽道:“你若是不愿意,可以拒绝。我有那些银子,无论请谁,人家都愿意跑一趟。看在你是我哥哥的份上,我照顾你而已,还当我离了你们就不行?”
“你要记住,不是我欠了你们的情分,而是你们欠了我。”她眼神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大哥,二哥,三姐,四哥,当初我嫁入孟家,你们才有了银子说亲。还有五弟,你也得了我的好,孟家的聘礼也帮你造了新房,若不是如此,等着爹娘赚银子给你娶妻,你怕是要打光棍。”
这些是真正发生过的事,兄弟几人都觉得脸上发烧。
他们今日来此,确实是听说了廖小草收留了一大堆孩子,还让她他们读书的消息。村里想要供养一个孩子读书难如登天,这么好的事情,不留给自家人,反而把银子花在一群外人身上……廖家兄弟几人碰头一商量,立刻就找上了门。
就算廖小草不肯收,也要把孩子塞给夫子。
识得几个字,以后在村里和族里也能说上几句话。别的不说,逢年过节写对联,收到的蛋和肉就不是小数。
柳纭娘看出来了他们的想法,直言道:“我并没有拒绝村里的孩子来上课,你们若想要送,跟他们一样送上两斤面,孩子就能进。”
“当初我让你们帮我请大夫,你们都问我要银子。所以,想占我便宜,趁早收了心思。”
兄弟几人闻言,心里后悔得无以复加。那一两银子,他们几人根本就没有分到多少,早知道廖小草在意这个,当初就不收了!
几人见柳纭娘愈发不耐烦,怕她真的着恼不肯收自家孩子,纷纷告辞离去。
来的时候,他们都想把孩子送给廖小草,再不济也要塞给夫子,可说了半天,还是和村里的孩子一样要两斤面,那就不能送所有的孩子来了,到底送哪个不送哪个,还得回去商量。
廖小蔷留在了最后,她面色苍白,苦笑着道:“妹妹,我和几个哥哥不同。他们能当家做主,说送孩子来,没有人能阻止。甚至家里人还会主动帮忙,而我……我现在还跟婆婆一起住,别说送孩子读书,只回个娘家要的礼,都得问她拿。她又嫌弃我娘家兄弟太多,不可能拿太多礼物,除了逢年过节,我就没有回去过。拿的礼物也少,几个嫂嫂对我很不客气。你就可怜可怜我,收了我两个孩子,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