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的看法,父亲应该是烦了。”
“父亲无意过分介入小圣贤庄的麻烦中,张良叔叔又不肯抽身,他留在这里只会徒增烦扰,不如离去。”
惊鲵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但不完全——你从小就聪明,但有些事,对你来说还太模糊,没有足够清晰的认知。”
“你爹离开既是在躲避,也是在表态。”
“表态?向谁?”阿言眉头微蹙,不解道,“而且父亲他也完全没必要向任何人表达这种退让躲避的态度?”
“当然有。”惊鲵淡淡的解释道,“不过他表达的态度不是躲避——躲避只是他的行为,他也不是表态给你所认为的那些人看的。”
“那他的态度到底是什么?又是在向谁表态?”
“你爹的态度很简单,就是告诉别人想怎么做都可以,随心而为即可——他劝不动张良,又无意插手小圣贤庄之事,所以干脆一走了之,将一切抛之脑后。”
“至于是向谁表态……你应该能想明白的。”
惊鲵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后脑,轻轻抱了她一下,“等你想明白,也就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没必要掺和进来了。”
说完惊鲵就离开了,只剩下阿言一个人。
她确实聪明,惊鲵话说完她就差不多想明白了。
小圣贤庄的麻烦,谁也帮不了他们的根本原因在于,会帮他们的,能帮他们的,都是叛逆分子——就算不是,帮了以后也会被直接打成叛逆分子。
小圣贤庄只能孤身一人反抗帝国,做一个以命死谏的‘孤臣’,不能当拉帮结派的‘乱党’。
但有一方能帮小圣贤庄,那就是帝国本身——你总不能说帝国是叛逆分子,自己造自己的反。
当然,帝国是个由无数个体组成的整体,整体不可能背叛自己,但其中的个体可以——除了皇帝以外的个体。
个体背叛了,一样可以被打成叛逆,所以帮助小圣贤庄的必须是帝国的人,还得是帝国内不能被随意打成叛逆分子的人。
这样的人并不多,除掉皇帝自己,其实也只有寥寥数人有这样的身份地位。
“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
到了这个时候,荀子说话彻底无所顾忌,直接来了一句禁忌之言。
这话出自《尚书·汤誓》,而意思嘛,简单来说就是不惜同归于尽,也要带着‘太阳’一起死。
至于太阳代表什么,就不消多说了。
这样一句话,对讲究忠君的儒家来说自然是犯忌讳的,但也不是不能说。
孔子本身就亲自解释点评过这句话,并无任何反对这种行为的意思。
此时的儒家,讲究忠,但不讲究愚忠。
荀子此时说这句话,既是表明自己和小圣贤庄宁死也不低头的态度,同时也算是一个预言——甚至在他看来或许不是预言,只是阐述必然会发生的事实。
小圣贤庄固然会死,但‘太阳’也不会长久了。
赵高听的却很高兴,他巴不得小圣贤庄的人多说点大逆不道的话。
“好啊,好啊,满嘴仁义道德,忠君体国,实际上果然居心叵测,狂悖犯上!”
“你的话,我都会一字不差的尽数禀报给皇帝陛下!”
“小人就是小人!”荀子实在没兴趣和赵高废话,只是不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不是他在贬低赵高,而是对方这种时候还想着搬弄是非,煽风点火的行为实在不上台面。
小圣贤庄都要被焚毁了,什么大逆不道,居心叵测之类的定性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死了以后,帝国本来就想怎么说怎么说。
“死鸭子嘴硬!”赵高闻言自然不会高兴,冷笑着朝六剑奴使了个眼色。
战斗,再次开始。
………………
在小圣贤庄陷入火海之时,桑海的某处偏僻角落,两个人影面对面站着,正在说话。
“娘,还是让我和你一起吧,赵高暗中还安排了人,靠你一个人不够的。”
说话的是阿言,她最近一直在桑海,也一直关注着小圣贤庄的事。
不过和墨家的人一样,这事她也插手不了,阻止不了。
而跟她说话的人自然是她母亲惊鲵。
惊鲵打算去小圣贤庄救人,而阿言想和她一起。
惊鲵想也不想的一口回绝,“不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