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白色短袖衬衫的少年正在站在树后,神色依旧冷冷淡淡的。
“喂,”就在杰西脚步匆匆的离开时，那个少年,唇瓣挑起了笑容,“我可以帮你。”他那时的声音依旧是冷淡的神色却没有改变，只是和以前相比较更加成熟，有了沧桑感。
杰西错开冯锦云,继续往前走去。
突然,他脚步一顿,回头一笑，“你也知道那个可能性了吗？”他的语调像是故意拖得很长,似乎在等待眼前的人接话。“你要找的人……”冯锦云慢吞吞地和杰西并肩行走,嗓音清澈如泠泠泉水,略微带上柔和的笑意,“可不是你发呆就能遇上的。”
杰西猛然转身。
冯锦云却像是没有开口说过话一样，迈着极慢的脚步,却已经走出去很远。
杰西快步追上他,“喂——”他逮住冯锦云的衣角,炽热的神情再一次有了些许的急切,“你知道他在哪”
冯锦云微微歪头,唇瓣抿起了一个好看的笑容,有些爽朗、有些无畏,“我知道啊。”他在对方再次提问前再次开口,“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告诉你。”
杰西盯着他看了一会,松开手。
“呐,”冯锦云继续一边向前走,一边说,“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里之前的传说你听说过了吗”
“传说……”六条壬晴跟了上去,“什么传说，你们查到了什么。”
“是的，在这几天，我和元一把所有的线索整理了一番，显然已经弄清楚了呢。”冯锦云望着前方,树林的路像是走不到尽头,“我记得你来的时候，其实也是已经有一些眉目的，但是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在经历了那样的事之后，再回头想想，其实更清楚一点，我一直隐藏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我的超能力并不是那次元一救我偶尔所得，而是，来自于我家族祖传的一把剑，我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剑灵……”他的目光落在杰西身上,对上那双澄澈却冷淡的眼睛,“还有,我想知道你是否真的做好了准备,可曾后悔来到这里”
“怎么说呢，在我的记忆恢复之前，我真的特别后悔，为什么要跑来这个地方，承受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现在我明白这都是命运使然……”杰西也对上冯锦云的眼睛,脚步顿了一顿,转过头,像是望向路的尽头。
“你知道吗,我以前想过,这个鱼龙混杂的世界,毁了也好。”杰西的脚步稍稍快了一些,像是在林间跳跃,语气也有些轻快。
“为什么又改变……”冯锦云的神情冷淡,像是对他的话并没有丝毫兴趣。
“所以,当隐婆告诉我,她可能为了我倾覆一方世界的时候,不管我对这件事有多少分相信,我都只能看见那个用所有一切告诉我,她会救我的人,并为此悸动了整个灵魂。甚至丝毫不在意这个世界是否真的即将坍塌,看着她一步步地夺回她的东西——那些可能毁灭世界的东西,并不真的阻止。”杰西保持着欢快地语调,和他话里的内容完全不同。
冯锦云终于偏头看了杰西一眼,神情似乎是微微动容。
“因为啊,我真的讨厌过这里。我觉得这个充斥罪恶,没有法律,没有道德,没有正义的世界毁灭了也好。”杰西笑着说,“你觉得呢有没有觉得世界这么黑暗……所有的罪恶都集中在这个的世界,不如毁灭了好但是你后悔过吗？”
“……这些都是我们后来所以经历的根源。”冯锦云冷漠的语气似乎变得更加冷漠了。
“嘿……”杰西轻声笑着摇了摇头,“你还没回答,你后悔过吗”
“……”冯锦云沉默了片刻,“使命而已，谈何后悔。”
“其实你看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杰西挑起嘴角,手指向树林尽头,“他是在那里。”
说完杰西飞快地朝尽头跑去。而尽头的树林里,青翠竹丛似在隐隐低语,风吹过竹叶的音声窸窣。
冯锦云半天没有说话，冬日里第一次落雪。
他伸出手,将自己头上的雪花拂开。
远远望着突然杰西笑了起来,“一个有我执念的世界,毁掉多可惜……”
尽管世间黑暗肮脏,人心丑恶不堪,人欲罪孽深重。
最终还是就那样轻易地否定世界。
毕竟,还有心中的执念存在,还有……真情存在。
又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不幸而去怨恨地毁灭他人的幸福。
总还有一些人抱着执念……
前面的杰西看着满天大雪也突然笑起来，就在刚刚那个女孩问他
“我放不下,所以一念成魔。”
“所以,杰西……你呢”
女孩柔软的声音仿佛又在耳畔响了起来。
“所以说嘛……”他继续飞奔向前,微微仰着脸望着白雪静静地落下,笑容灿若暖阳,如同他浅金色金灿灿的发,“怎么可能放得下呢。”
再往前就是繁华的街区了,杰西跳上一棵树的树枝,坐了下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心跳依旧有力,生命的感觉真好。
她是他一生的执念,是他的咒。
他仰着脸望着白雪下仿佛远离喧嚣的寂静世界。
“我能陪伴你一次,就能陪伴你第二次。”
“十年不发芽,我等百年;百年不长茎,我等千年;千年不生叶,我等万年;万年不开花,我等亿年……”
执念也是一种罪吧,如果等不来，那我就奋力去追。
求而不得,舍而不能。他放不下。
“观尽人间生生世世,我都会这么一直寻找下去……”
“我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遇见你。”
天空灰蓝,白雪点点,有一种淡然的美，和那时候的天气有点像呢。
屋顶上的少年望着白雪灿烂地笑,长长的黑发随风飞扬时带着一种炫目的弧度,那个清水楼台。
他扬着脸闭了闭眼。
长发少女站在水中,洁白如玉。
她轻轻仰着头,双眼紧闭,青丝披散,在月下的姿态宛若一株盛开的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