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院子的阴影中走出了一个少年,黑发黑衣,额上绑着白色绷带,冰冰冷冷地在黑暗中注视着安卡,但却是出乎她意料的一个人。他身后不远站着一个青蓝发色的少女,穿着浅蓝色的和服,长相清秀——则是那个在危险时刻被夏尔少爷救出来的雪女,她一言不发的战立在少年的身后。
看到两人从安达的院子里出来,安卡反而停下了步子,目光先是扫过少年,紧接着落在看上去无比温柔亲和的少女身上,“你怎么在这,冯锦云。”
“……”少年依旧沉默着看着她,一言不发。
“安达呢。”冯锦云甚至没有看向安卡。
“他……出去了。”冯锦云似乎早就料到安卡想问的是什么,“你不就在找这个女孩吗”
冯锦云瞥了安卡一眼,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白兰在哪里”
“在地下实验室。”安卡并不在意冯锦云近乎无礼傲慢的态度,直接回答。
“是她毁了第三实验室”冯锦云问道。
安卡笑了起来,“你都和他合作了难道还不知道吗”
冯锦云沉默了一会,“她去哪了。”这一回他的语气近乎陈述而非疑问。
“哈哈哈……”安卡偏过头,似乎是看了一眼警惕地站在院子门口的少年和少女,“人确实是我带走的,但是你们不是也去找她了吗,难道你们还没有和她遇上么。”安卡声音里似乎带着笑。
随即安卡盯着雪女看了一会,对着两人笑了起来,笑容艳丽却冷漠,“谁告诉你这里的这位少爷可以帮你找到她,你是不是忘记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句古话。”
少年的目光里仿佛都能渗出血光,以沉默拒绝回答安卡的问题。
安卡漂亮的凤眸漫不经心地落在那位蓝衣雪女身上,手指间似乎夹着树叶。
“回答安卡的问题比较好。”坐在墙头的夏天笑眯眯地建议道,“毕竟你可是无法从安卡手中保护你身后娇弱的小姑娘的。”
“……”少年又沉默了一会,向后退了半步,离雪女近了些,“白兰。”他冷冷地吐出一个名字。
安卡的神色在黑夜中有些晦涩不明。
半晌,沙沙的风带来了沙沙的声音,“你身后那位小姐也是她送过来的吗?”
少年冷冷地应了一声。
“笃笃笃——”
少年的瞳孔微微收缩,紧紧盯着那如三枚钉子一般钉在门上的三片叶子——他几乎没有看到安卡甩出三片叶子的动作。
“安卡。”安达不知从什么时候站在门口。“迁怒可不好,我的门经不住安卡姐姐的怒气啊。”安达还是那一副无所谓的悠哉日常表情。
“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离开这里了”冯锦云分明是在提问却说得格外笃定。
“据说她也在找人。”安卡幽幽的回答道。
随即沉默了片刻,双手抱胸离去,木屐踩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嗯……”夏天偏了偏头,望着安卡的背影,“所以你也要离开了吗”夏天睁开眼,露出青蓝的冷色眼瞳,嘴角依旧扬的高高的,“白兰似乎越来越有意思刚好我也想知道我的弟弟这些年都在搞什么,这倒是不错的切入点,当然我也会帮你找她。”
“……”风拂过街上的木牌发出吱嘎的声响。
整个街道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有偶尔几声滚雷在上空炸响。
青石板上的血液干涸,漆黑中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黑色污迹。
没有行人来往,墙头上的夏天托着腮、望着安卡远去的身影笑,风中散落他的低喃:“执念为贪、执念为罪……这世界上没有执念还会有什么呢?”
和别的少爷的领地隔着的那长长的黑土泥路及树林田野不一样,夏天的领地和夏尔只隔了一条街,可以说是难以想象的近,但是前几天发生的血色之夜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另一片领地的繁华夜市。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四处传来嘈杂的喧闹声——可以说是人声鼎沸。
在离这个地方不远的街道像是集中了这里所有的美食,各色各样的酒水铺子都开着,还有些快餐店、烧烤摊子、关东煮、京果子店、居酒屋……柔和的灯光从铺子里洒到街上,将漆黑的夜照的通亮,电闪雷鸣也不能让街道上来来往往人的群减少,他们似乎笃定这天气的是光打雷不下雨的架势。
来往的人脸上都露着餍足的微笑,奇怪的是他们穿着打扮各有不同,或是碎花和服、或是单色风衣、或是简式t恤、或是蕾丝洋裙……没有统一标准,也没有所谓的时代特征,像是凭借喜好随意穿着——如何古怪的打扮都无所谓,即使十二单装盛装出席也丝毫不会引起人们的注目。
“来盘肉串。”有人在冲着店员嚷嚷。
“精肉片给老子弄好点。”粗糙的嗓音让人觉得那是个脾气不好的人。
夜静。
隔着两块领地的那条街有不和谐的闷哼和痛呼,以及类似棍子击中肉体的声音。
一只嫩黄色的小鸟在夜巷里停了下来。
少年的影子在巷子口漏进来的路灯光下拉的长长的,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一双像是拐杖的东西被他收了起来,柔和的灯光模糊地映出他精致的侧脸。
“bingo~bingo”嫩黄色小鸟一边叫着,一边欢快地飞跳上少年的肩膀。
“嗯”少年似乎是瞥了他肩上的小黄鸟一眼,不咸不淡地应了句。
“咬杀~咬杀~”小黄鸟用稚嫩的声音叫着。
少年的眉梢好看地挑起,“哇哦,胆子不小呢~”他慢吞吞地走出巷子,略显宽大的衣服显得他的身体的纤细,“能出来真好,能遇见你真好。”说着他摸了摸小鸟的小脑袋,“小时候的你五彩缤纷,以为你会长成大花鸟呢。”
倏尔一阵清凉的夜风,少年细长的凤眸突然凌厉,浮萍拐落在他的掌心,朝着他身前约摸一米的位置重重划去,在空气中划出呼啸声。
就在那浮萍拐几乎要划空的瞬间,有一道白影如幽魂般忽而出现在浮萍拐前,眼见就要被击中——那道虚影晃了晃,轻轻巧巧,静静地错开少年的浮萍拐,宛若一只白蝶旁边的主街飘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