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渐渐散去,安达唇角的笑意蓦然加深,隔了老远老远的地方,他突然跳上了树,说道:“少爷,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夏天笑容森然,也没有回答他,转身和安达一起离开。
“你的那个院子,我今天去看过了,真的很独特呢。”夏天温和地笑着自语道。
“哈哈哈,”安达开心的笑着,“可没少费我心思呢。”
“遇见了一个故人,”夏天顿了顿,“他现在应该在他应该去的地方。”
说话间,他们已经飞快的走出了很远。
杰西终于看清了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在他的隔壁也困在白塔里的身影终于彻彻底底清晰起来——那是一个少年样貌的人,黑色的头发,穿着黑衣黑裤,双手插兜,黑色的外大衣很长,围着一条白色的围巾。那个人额头上绑着白色的绷带,此时此刻正在沉睡。
杰西看不出来他是晕迷还是沉睡,他忍着身上的伤,轻轻走过去,仔细看着这个人。
外面。
“他们现在应该相遇了吧。”夏天笑容依旧温和,“被彻底利用了。”他的声音那么平静,平静得仿佛可以从中爆发出无穷无尽的杀意和寒意。
而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少年只是轻轻地瞥了一眼夏天少爷一眼,化作一道影子消失。因为夏天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行人,走近就会发现,各个都是夏尔少爷的得力助手。
“大少爷,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你。”穆青一边施礼一边向夏天打招呼。
“是啊,好巧。”夏天漫不经心地应答。
“刚才那个消失的是我们一直寻找的安达吧。”白兰笑语嫣然得说道。
“有人消失吗?我怎么不知道。”夏天故意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一边找一边说。
“……大少爷说没有就没有吧”穆青撇过视线。
“夏尔少爷的人里还有比你更强大的幻术师吗”夏天突然问道。
“夏天少爷说笑了,我可从来没不是最强的幻术师。”弗兰说,“况且,幻术这个词听起来和我有些遥远。”
“那么说来那个小姑娘带走的是尸体么。”夏天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高深莫测的微笑,“高精度的仿造品,我确实比不了你们的夏尔少爷,是不是白兰……”
白兰听见夏天突然喊了她的名字,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保持沉默,好在夏天没有继续追问的打算,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几个。
不远处,清澈的河水湍急地冲了下去,沿着河床朝刚刚被炸过的镇子涌去。
“这么一大波的忘情水,估计会让这片土地都失去记忆吧,你说这里人的记忆也会消除吗?”夏天认真看着这奔腾而下的河水。”
“暴怒的因子应该可以镇静一点了。”穆青认真的回答。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阴沉沉的云层让逐渐降临的夜晚看不到一颗星星。
有人啪嗒啪嗒地踩着木屐走近了。
在死寂的树林里,这脚步声太过明显,也太过嚣张。
安卡正呈大字型躺倒在地上,似乎很是惬意、很是轻松,她的四周尽是些破碎的藤蔓和白塔碎石,她美丽的眼眸一丝光亮也没有,深不见底,透着彻骨的寒意。
“安达。”安卡侧过头望向林子里,没有起来的打算,“你是来找人吗”
安达走了出来,没靠近,微微翘着下巴,垂着眼俯视安卡,良久,嬉皮学院说道:“不用卖弄你的小聪明,安卡。”他突然严肃的沙沙的嗓音和树叶被风拂动时的声音一样动听,狭长的凤眸里的情绪晦涩不明。
“小聪明今天输了呢。”安卡爽朗地笑着说,“如果夏尔少爷是要找的是那个误入小镇的青年的的话,那么这会,他估计已经死了。”
“……”安达唇角的笑容似嘲似讽,“你似乎太过洋洋得意于你的小聪明了。”他顿了顿,“你应该看到了,安卡,那个女孩,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安卡眨了眨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安达,原来你是想说那个女孩”
安达微微蹙眉,只是一瞬。
“你或许可以问问白兰或者元,哦不对,自从你上次惹了夏尔少爷,他们好像对你很不满呢,但是如果今天并没有那位女孩的话。”安卡笑着说。“那结果可就糟糕透了。”
安达的目光轻轻地掠过库洛洛,最终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去。
“我不管你们在玩什么智商游戏,破坏规则的代价你知道的,安达,别忘了我们被困的那十年。”难得严肃认真的安达沙沙的嗓音让每个字都充满了悲凉和冷漠的意味。
“当然,你我都明白的。”安卡挪开视线,嘴角的笑容非常的温和,温和得仿佛可以吞噬掉——整个浓重的黑夜。
漆黑一片。
杰西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他们现在处于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半是阖着的眼只能望见一片漆黑,他面前躺着的这个人,似乎昏迷了一点都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这个人又是谁……
这里又是在哪里……
突然由远及近似乎有人来了。
——“只有这么些垃圾了”
——“喂,这个人……有点眼熟”
先前靠近的声音迟迟地在他的脑子里滑过。
——“哦,那不是上次进来的那个小伙子嘛。”
——“哦,那个被注射隐形试验品的小伙子啊……现在我们的实验室没了,这些人可怎么办。”
杰西似乎被翻动了,身体的每个零件都在叫嚣着剧痛。
——“被弄成这样子了,实验室也没了,还留着这些人干什么,今天苏奇还专门派人冒着生命危险找他,你说一个黄毛小子,有什么价值呢”
——“谁知道呢”
——“难道我们还有实验基地,更重要的是,他们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啊。”
仿佛谈笑下午茶一般语气的对话一句句地在杰西的脑子里浮现,他似乎是终于明白过来他们在说什么——杰西感觉到一种冷,深入骨髓、流入血液、侵入大脑、剥夺心脏的冷,从生理到心理上都是,彻骨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