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县侯惨遭贬谪,连带着昔日高高在上的朱培道也跟着倒霉。他的皇后姑母已被老皇帝用“祈福赎罪”的名义出家当了道姑,最多是面子上不算废后,但已赐号,谁人不知朱皇后失宠了?
朱培道感到不可思议,在他难过痛哭的时候,他的父亲和三皇子密夺皇位。
他诘问:“父亲,你怎么可以……”
“三皇子已经说了,二皇子四皇子要动手,要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只是谁能想到,二皇子四皇子兵败如山倒,我们也跟着被陛下……”安县侯原理直气壮的语气,说着说着又多了一点心虚。
他只后悔办事不周,连累三皇子被天子冷落,他们的荣华富贵彻底化为了泡影。
朱培道满是失望,“爹爹,我们已是公侯府,再多的富贵于我们而言不过是浮云。你怎能这般糊涂?”
安县侯府之前贵为国公,子弟侄儿皆得力,明明老皇帝给足了皇后娘家的面子了,偏偏,人心不足蛇吞象。
朱培道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心态一贯是视名利如粪土,换而言之清高。他太轻松获得了一切,也就意味着他对周围的一切不珍惜。
早年在北溪镇替裴韵莹出头时,他是不情愿用以势压人这一套的。奈何,裴韵莹的处境容不得他犹豫再三,再拖拉下去裴韵莹得被赶走。
帮裴韵莹出头后,他见裴韵莹不但是楚楚动人,酷似明乐县主,而且,性子也很像明乐县主,天真单纯,可爱善良,不为五斗米折腰 。
归根到底,朱培道一直以来欣赏的都是那些出淤泥而不染的女子,他长期受到名门闺秀的追捧,对身边人的讨好不屑一顾,当时的他已发誓要找一位不怕他权势富贵、不贪他的容貌身份的不一样的女子。
这个人他找到了,一个是明乐县主,另一个是裴韵莹。
如今,裴韵莹失踪,他心碎极了,他真不该多嘴,承认他对裴韵莹的感情存在着朦胧模糊的明乐替补品。
她是她,明乐是明乐。
朱培道思绪万千,为了裴韵莹忧心忡忡,而在安县侯听来,这番话倒有种何不食肉糜的感觉了。
他冷笑,“你真以为朱家走到今天全凭自己的本事吧?陛下为什么偏爱王氏母子,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吗?”
朱培道是金尊玉贵的公子哥,哪里懂得人间疾苦?柴米油盐都没有一日操心过 自是会为风花雪月、儿女情长所牵挂劳神。
朱培道振振有词,“朱家若一直靠裙带关系不独立发展,日后必会毁灭,那是歪路。”
公子哥的世界观很简单,不能长久靠皇帝,那就靠自己啊。
安县侯气得要死 ,他没想到,自己寄予厚望的长子竟这般不谙世事。
哦,也许是家中太娇惯了他,毕竟要是忙得要死,哪里有时间为了所谓的裴姑娘哭哭啼啼?
安县侯扯了扯嘴角,“行了,如今国公府已被降为侯府了,我的官职也被陛下罢免了,你的兄弟们,一个两个都被陛下赶回来了。朱家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当了那么久的国舅爷,手头的钱不至于很紧 ,可是距离大手大脚还是很遥远的,谁让安县侯府长期以来用钱支持三皇子夺嫡大业?
诸多金额都拨给了三皇子,这些钱有的去向不明,反正不能深究,安县侯为了家中生计发愁得很,儿子还如此不懂事,可不就是火上浇油?
朱培道当下是听不明白安县侯的这番话的,他只知道他的父亲做错事被老皇帝责罚,连带着国公府也降为侯府 ,还是最次一等的县侯府 。
老皇帝看在朱家帮了他一把的份上,没有下太狠的手,只是以往的赏赐一并拿走了。这样一来,朱家的日常开销必成问题,不出几日,恐怕得想办法搬回老家度日。
对家计概念不深的朱培道想到了他之前寻找的那个小姑娘,此女面容姣好,很像很像裴韵莹,而且她也认识裴韵莹。
失去裴韵莹的痛苦依旧灼烧着他的内心,他见不到裴韵莹 也只能看看那个小姑娘填补内心的寂寞空洞。
看着朱培道离去的背影,安县侯第一次后悔养的儿子这般天真,但凡是个心眼多的,哪里会说那种话呢?
朱家鸡飞狗跳的日子在后头,另一边,陆离在竹苑过得非常惬意,往来有奴仆伺候,平日品茗赏花,看书绘画,自由自在。
在裴韵莹的回忆里,只有青少年时光是最悠哉悠哉、无忧无虑的。那时候她父母在世,是家中的娇娇女,千金大小姐最能做的只有读书写诗,踏青游玩。
如今陆离过上了如此惬意的小日子,也算是替原主过完她的后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