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用陆素华继承自陆沉的拳意,并不是余慈的第一选择。
事实上,余慈之前是想和造化剑仙那样,借用《上真九霄飞仙剑经》里的攻伐法门,他对十二玉楼天外音明显要更加熟悉。
可现在影鬼他们,为了对付曲无量,已经将平等天上的那份剑意烙印借走,再强行驱使会造成不必要的干扰。而且,失去纯化本意的“十二玉楼天外音”,能否达到造化剑仙那种效果,依然存疑。
所以,余慈最终还是将陆素华的本源之力请出来。
效果真的非常可观。
陆素华的本源之力是完整的,三元锤的拳意更是强横。
只要余慈给她灌注足够多的元气,就可以迅速成长起来,更不用说,后面有整个玄门体系的加持,理论上限可谓是“倾压一界”,真论拳力之重,不但已经要超过陆素华,余慈估计,也勉可与陆沉比肩。
然而这份拳力,究还是受限制的。
问题就在于,陆素华的本源之力,虽还没有到她父亲那般“圆满”的程度,可是当三元锤的拳意横空,就有一个圆满的追求。
也许这是这一门拳术本身的性质使然,又或者是那位五劫以来第一人的特质在拳术上的映射。
不管怎样,“圆满”之意,相应的就需要圆满的基础。
形神结构,必须要到相当高的标准,才承载这份拳意。
否则一拳未出,自身先被打爆,也不是不可能……其实是肯定会发生。
陆素华天资绝顶,又自幼受陆沉教导,也是费尽周折,才在长生之后,初步练出此路拳意,又在“三神归一”之后,才逐步推高境界,至乎六天鬼神血光雷狱之下,才转入大成,形神尽化入拳意之中,冲击地仙尊位。
只是,在已经踏出半步的情况下,被余慈强行拉了下来。
当时陆素华的情况,其实就和余慈现在差不多。
要承载如此拳意,余慈的压力也很大。
之前他的形神结构完全不合格,而在化入了剑意分身,以《洞元玉章三气妙化符经》推衍修正之后,也只能说勉强跨过了标准线,当真是非常吃力。
更不用说,他并非是单纯发挥“三元锤”拳意,而是要同时承担玄门体系力量由虚转实、盘转运化的压力。
此时的余慈,就像是一根竹扁担,挑起的是两座大山,还并不平衡,多亏有心象的概括整合,以及平等天的缓冲,否则可能在出拳之前,已经被“内爆”轰成了渣子。
饶是如此,余慈也必须不断地调整“重心”以适应,随时都是走在悬崖边上。
可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余慈对自家形神结构的解析修正,没有一刻停止,而且要求还越来越高。
要尽可能地缩短时间,不能让参罗利那回过气,更不能让他回过味儿来。
如果他真能够把“三元锤”运使得回转如意,之前就不会退回到高崖坚城上回气,早一连串重拳,把参罗利那彻底打垮掉了。
现在,只要参罗利那有意“绕”过正面,这一手很可能也就玩不下去了。
别看造化剑仙做得那么圆转如意,可要知道,造化剑仙还是盖压一界的强者呢,修为境界远在他之上,承载力更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要再来!
混元雷槌的雷音,也是在余慈脑中碾过;先天雷火,同样在他体内奔流。
继承自陆沉的拳意,仿佛天然就有着对完美的极致追求。
拳意激发的雷音雷火,是先对载体做一个“判定”,确认合格之后,就是肆无忌惮地爆发!
这一刻,承受压力最大的,是余慈的心神。
拳意的要求、黄泉夫人的解析、符盘的转译、《洞元玉章三气妙化符经》的重构,还有真正落到实处之时,随时可能出现的岔子,以及相应的牵一发而动身的优化调整。
所有的复杂的一切,都要在拳意迸发之间的短短一息时间内完成,他自己调整,都有些顾不过来了。
在他侧后方,符法分身展开符诏,接引道境天宫之中,真文道韵之力,一层层刷过来。
这无疑给余慈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毕竟这是专门针对形神结构的弱点进行的“修正”,等于是哪里最虚弱,就往那里折腾,带来的自然就是最糟糕的感受。
但也正因为如此,没有在天劫中重塑形神的“缺憾”,也是用这种粗暴却又极具针对性的方式,迅速地加以弥补。
到得后来,余慈已经忍受不住了这等破坏、重塑、再破坏的恐怖折磨,纵声咆哮,“三元锤”的拳意是在自家的“血肉磨盘”里再度拔起。
高崖坚城之下,参罗利那身上血焰愈发炽烈,和它由灼热杀念主宰的情绪同步,九宫魔域、外道体系的力量在其中运化,随着“三元锤”拳意的高拔而高拔,绝不因为刚刚的狼狈,而落在下风。
然而,当余慈的“三元锤”已经蓄积到极限,轰然而落的时候,它却是不进反退,从刚刚撕裂的虚空缝隙那边,撞出了心内虚空。
这等变化,却是余慈所没有料到的。
对他来说,“三元锤”乃是能发不能收,受参罗利那气机牵引,拳意也是跃然而出,霹雳横空,穿透了心内虚空,来到外间一片幽暗的世界之中。
也在此刻,余慈终于是明白过来:
参罗利那真的退了,同时也是“以退为进”。
它把时机抓得很好。
要知道,九宫魔域是在不断盘转的,如果将“九宫”搭建起的结构,用仿生轮廓具现出来,它就是一个处在旋转沉浮状态下的巨大头颅。
几乎每一个“宫窍”都在不停地变化位置,此时就是有一处,刚刚移转到中天附近。
那是太皇宫寂妙魔主之位。
这个象征着修行终极追求的魔主,和参罗利那倒也挺匹配的。
参罗利那就是奔着太皇宫而去。
它并没有因为冲天的恨火而烧透掉理智,相反,在用血契咒誓锁死了余慈之后,它愈发地冷静。